灯光再次打开。
视线快速适应之后,等到第一声“叮!”响起,电梯门开的一瞬,陈三尺便冲了出去。
马戏团内部,表演台上,聚光灯刚刚点亮,白面小丑正在脱帽鞠躬。
陈三尺没有犹豫,奔着表演台就冲了下去,越向下温度越低,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干燥的空气被大口的吸进肺里。没有任何人阻挡,很快就来到了小丑面前。
白面小丑却丝毫没有受影响,还在走着正常的表演流程。
近距离观察那个小丑,愈发觉得他可怖。
死人白的底妆油彩,强烈对比的黑色口鼻。连眼睛都十分吓人,一片雾白的眼仁,小的不成比例的漆黑瞳孔,滴溜溜的转动。小丑在笑,咧开横亘半张脸的嘴巴,白森森的牙齿,仿佛常年埋于地下的人骨。
白面小丑周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就像……冷冻柜里的常年忘记取出的肉块,终于被拿了出来放在表面,温度的作用下开始慢慢解冻,散发出的气味腐烂而陈旧。
靠近小丑,绝对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
而接下来,陈三尺要把这种不愉快升级,他的目标是笼子里那个“无脸男”。
“哗啦”一声响,白布被小丑扯下,“无脸男”再一次出现在笼子里,观众席上开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陈三尺忍着恐惧和恶心,闪身到笼子附近,伸出手就朝“无脸男”的胳膊抓去。靠近铁笼,清晰可闻强烈的铁锈味儿扑鼻而来。碰触到“无脸男”的那一刻,手指不由得一抖,仿佛摸着一块冰,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飞速蔓延。
下个瞬间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下一秒他重新站回舞台末端。笼子里的“无脸男”还在原来的位置,台上的小丑冲他伸手一指,聚光灯光束再次打来,无数张着陈三尺脸的男女老少开始回头看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控制不住生理反应。试想被无数个“自己”注视着,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依然会觉得惶恐和惊悚。
陈三尺转过头,逃命似的飞奔回电梯内部。
进去就感觉腿软,靠在轿厢内壁喘了口气。掌心里全是汗,按在冰凉的金属壁上,留下了一个掌印。
掌印在空气中慢慢蒸发消失,下一个场景出现,“叮!”的一声,门一开,陈三尺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了出去。
舞厅内晃动的彩色光影晃的人头晕目眩。空气中暧昧的香水味道,此刻在陈三尺眼里,仿佛是吐信子的毒蛇,异常危险。连熟悉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似乎都变了调子。
舞厅的地面上铺着一层薄地毯,踩踏上去,声音减少一半。
跳舞的“男女”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踩着音乐的节奏跳着华尔兹。但是暧昧、美感、情欲等感觉,已经通通不见,剩下的只有诡异。
陈三尺抑制住头晕目眩的感觉,冲着那对男女高喊,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喊出来的声音与音乐声混在一起,跳舞的人却丝毫没受任何影响。
陈三尺停止喊叫,直接奔到跳舞的男女面前,伸手想去抓他们其中一个。
但无形中存在一股巨大的阻力,伸出的手在半空怎么也够不到那两个“人”。仿佛身处在不同的时空,无法产生交汇点。
陈三尺收回手臂,转身回了电梯。
已经不用再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