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却是暗想:我与过儿分别不过数月,那时他仅会些浅薄拳脚功夫。如今在这短短时日之内,竟能破阵重伤全真教诸位道长,过儿这等变化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太过匪夷所思。
郭靖又对着马钰、丘处机二人说道:“两位道长,过儿性格虽是跳脱怪异,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断不会无端对诸位下此重手。此事之中莫不是存有什么误会?”
孙不二却是怒声道:“靖儿,杨过昨日已是废了志柄,志敬也惨死在同门剑下。今日我等前去,不过是为找他要个说法。”
“孙道长,过儿行事虽有不妥之处,但是他向来不主动招惹是非,这事情的起因究竟如何?还是需得详加调查,查明真相才好。”郭靖为杨过辩解道。
马钰此时开口说道:“靖儿之言,也甚是有理。那杨过虽少年意气,行事风格稍显跋扈。但若此事的过错并非在他,我等也不能将责任全然归咎于他身。或许是我等有疏忽之处,不曾将事情彻查清楚。”
“道长,不知可否先将事情起因告知于我?” 郭靖问马钰道。他想要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让杨过无端蒙冤受屈,可若真是杨过有错在先,那也定要给全真教众人一个合理的交代。
当下马钰、丘处机等人将昨日李志常、甄志丙所述之事,向郭靖复述了一番。
“诸位道长,既是过儿与赵道长弟子之间有嫌隙,何不将他们一同招来问个清楚?理清个中缘由。”郭靖身为局外人,却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此事根源还是在赵志敬的弟子与杨过身上。
“如此也好。”马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志常吩咐道:“志常,你速去处理此事,将那日与杨过产生纠葛的几名弟子,带到此处来。”
此时杨过在大厅之中,颇显无聊,当下对着接待的全真弟子质问道:“喂,那臭道士,你们全真教便是如此待客吗?连一杯茶都不予奉上。”
全真教众弟子已知晓杨过重伤本教六位师长之事,此刻皆对杨过怒目而视。他们心中虽有愤懑,却又清楚杨过武功高强,也是不敢轻易招惹。
故而无人回应杨过,诸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未闻其言,以此沉默之态应对。
恰在此时。李志常走了出来,见此一幕,便冲着弟子吩咐道:“来者便是客,给客人奉茶。”
杨过对着李志常笑道:“总算是来了个有点眼力劲的,李道士,我看好你!”
李志常未作回应,只是转身稳步出门,自顾自的前去寻找鹿清笃等人。
过不多时,全真弟子虽心有不甘,却也遵令为杨过呈上茶水。只是将茶盏放下后,便如避瘟神一般匆匆逃离。
杨过不再与全真弟子多作言语,轻抿茶水后,即闭目静坐,专注调息以恢复自身气息。与全真六子一番交战,虽凭借前世经验攻其必救,略占了上风,但自身的内力损耗也不小。
李志常领着鹿清笃等人步入厅内。见杨过于众人环视下安然静坐调息,李志常心中不禁暗生钦佩之意。这少年人身处这般情境,竟仍能心无旁骛、静心调息,实非常人能及。
鹿清笃等人看见杨过却是目光复杂,目光中交织着仇恨与悔恨。
李志常入内不久便折返厅中,原来是郭靖欲让杨过前去与鹿清笃等人当面对质。
杨过此时内力已是恢复如初,暗道:以我的能力,若在此刻选择离开,郭伯伯定然无法阻拦,如今全真六子重伤力微,势必不会再次出手。
当下也不拖沓,起身随着李志常就进了里间。
郭靖见着杨过进来,冲着杨过说道:“过儿,你与全真教之间究竟因何起了冲突?如今这几位小道长也在这儿,你等便将当时情形如实讲清楚。此间是非对错,自有郭伯伯与诸位道长一同分辨裁决。”
鹿清笃几人面色凝重,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他们不敢吐露真实情形,只能按照之前给赵志敬所说的那番言辞,再次小心翼翼地复述了一遍。
杨过闻言却是笑道:“我就说全真教的臭道士,分不清是非曲直,品行不端是从哪来的。瞧瞧,连句真话都不敢说讲。”
紧接着,一声轻蔑的笑声自杨过口中传出,“你以为我无法让你们几人讲出实情吗?”
马钰、丘处机二人闻得杨过之言,大惊失色,心下以为杨过又欲出手。当即说道:“杨过,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小爷不过是让这几个臭道士说出实情而已。”杨过却是不屑回道。
“过儿,不得对诸位道长失了礼数。”郭靖出声道。
杨过并未理会郭靖,只是看着鹿清笃喝道:“臭道士,看着小爷的眼睛。”
鹿清笃内心对杨过充满惧意,但在杨过的气势压迫之下,身不由己地缓缓抬起头,
目光触及杨过,一看之下,鹿清笃仿佛灵魂出窍,双眼空洞无神,神情陷入迷离恍惚姿态。
全真六子与郭靖皆是见多识广之人,他们齐声惊呼 “移魂大法”,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杨过。
众人心中哪里还会不明白,杨过定是修炼了“九阴真经”中的高深武学。
杨过却毫不在乎,只是对着鹿清笃,不容置疑地说道:“将在山下所发生之事情,从头开始,一五一十地给我详述清楚。”
鹿清笃此刻心神失守,脑中一片混沌迷茫,杨过的话语传入他耳中,令他仿佛受到某种驱使,不由自主地开口。口中竹筒倒豆子般将在市集与杨过遭遇,产生口角动手不敌,回到重阳宫扭曲事实怂恿师傅赵志敬为自己出头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旁边数位师弟,在听到鹿清笃将事情真相阐明之后,身体瞬间失了力气,登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全真六子面容之上皆布满愁苦之色。丘处机忆起惨死的弟子,心中悲愤交加,气血上涌,猛地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出。他双眼通红,怒目圆睁,用尽全身力气高呼:“逆徒……”
鹿清笃被那声 “逆徒” 惊得浑身一颤,如梦初醒。他眼神茫然,缓缓看向瘫软在一旁气息微弱的师弟们。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明白了一切因果关联,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他双唇颤抖,面色惨白如纸,双膝一软,当即扑倒在地。声音哽咽道:“师叔祖,弟子起初只是想求师父为我等讨回颜面,没料想事情竟会发展至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啊!”
马钰看向李志常,沉声说道:“将他们带下去,好生看管,待我等商议后再做区处。”
杨过却是言辞冷硬地说道:“臭道士,别以为郭伯伯在此,这事就能揭过去了。”
郭靖出言带着劝诫之意道:“过儿,莫要再肆意言语。诸位道长亦是被奸人所蒙蔽,你已重伤了几位道长,不可再肆意妄为。”
郭靖说完,复又看向杨过,问道:“过儿,如今事情已经明了,你跟全真教的纠葛,就此放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