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观战的三人侃侃而谈,裘千仞却是有苦难言。杨过手中的玄铁重剑每一击抽打在他身上都让他痛苦不堪。
终于,他再也忍将不住,口中直呼:“别打啦!贫僧憋不住啦!”“别打啦!贫僧憋不住啦!”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哀求,在这风雪之中回荡。
杨过见他即将崩溃,手中重剑轻轻一拨,将裘千仞挑翻在地。随后,他手中重剑直刺裘千仞胸间,左手劲气射出,替他解了穴道。
待裘千仞穴道解开,体内那腹痛之感顿时一轻。他随即便觉玄铁重剑刺在心口,身上犹如压上了千钧重量。
这重剑虽不锋利,但重量却是不轻,加上杨过手中的力道奇大,只压得他肋骨向胸腔内剧缩,口鼻中只能呼气出外,却是吸不进半口气来。
便在这时,裘千仞心头掠过自己将死的念头。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的一生,自练成绝艺神功之后,纵横江湖之时,向来只有他去杀人伤人,却是极少会遇到挫折。
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觉,他还是头一遭遇上。一想到 自己将死,不由得心中大悔,只觉自己若是在此处绝命,过往做下的百般恶行,便再也无法补救。
他心中暗道,原来被人杀死如是之惨,我过去杀人,被杀者想来也是同我这般悲惨了。
一灯大师见杨过将慈恩制服,说道:“小居士这般少年英杰,实在是难得。”
裘千仞闻言,却是双目紧闭,竭力嘶喊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弟子罪该万死!”
他那声音中充满了悔恨和愧疚,在这寂静的场中久久回荡。
一灯大师闻言,面露微笑,说道:“大觉大悟,实非易事。你还不谢过这位小居士的教诲?”
眼见裘千仞戾气尽去,杨过挪开抵在他胸口的重剑。向着一灯大师拱手说道:“杨过,见过一灯大师!”
裘千仞没了重剑的掣肘,当即翻身而起向着杨过叩首下拜。
杨过赶忙伸手将其扶起,说道:“你不必行此大礼,适才我也是多有得罪。”
随后指着小龙女二人向这师徒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妻子龙儿,那位是孙婆婆。”
相互见礼之后,五人返回屋中,围着火炉就坐。
杨过简述了自朱子柳处得到二人行踪,自己前来寻找二人的原由。之后取出裘千尺的书信交与裘千仞。
杨过道:“裘千仞,我妻子当初在绝情谷收你俗家外甥女为徒时,你那妹子特意要求我二人寻你前去与她相会。”
裘千仞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如今绝情谷的女主人便是我家妹子了?”
说话间,他伸手接过书信,随后便展开阅览,口中说道:“不知我那妹子如今还好么?”
杨过面露难色,一时竟难以回答。毕竟裘千尺四肢被丈夫截断筋脉,从生只能困于轮椅之上,成为废人,如今又是命不久矣,这般遭遇,委实是说不上个 “好” 字。
裘千仞见他迟疑不语,心中不禁一沉,说道:“我那妹子性格暴躁,又一向是任性施为,若是她遭到了孽报,也是不足为奇。”
杨过道:“令妹,如今只是手足有了残疾,身子倒还算安健。”
裘千仞看完信件,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说道:“隔了这许多年,大家如今都已老了...... 嗯,她一向跟她二哥说得来......”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迷离,呆呆出神。
良久之后,裘千仞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当年,他二哥是因黄蓉而死.......”
握着手中的信件,叹息道:“自己往日做下的恶事,终归是得了这般恶果,我那妹子想要见我,为的便是让我去找黄蓉报仇。”
小龙女闻言,心道:萼儿的母亲竟是为了找他向过儿的郭伯母寻仇?
见他这般说辞,杨过出口试探道:“那你要不要去为你兄弟报仇呢?”
一灯大师眼中满是怜悯之色。他心中自忧虑,只因裘千仞才有所悔悟,是因处于生死攸关的紧迫之时,那恶念才会突然退去。
但心中孽根并未真正被拔除干净,生怕他此时听闻外界的感召,那恶念便又要再度发作。
裘千仞沉默半晌,开口说道:“往昔的恩怨情仇,已是往昔日的因果。如今,因果既然已经了却,又何苦再执着其中呢?”
“罢了,罢了,我便随你们去绝情谷,走上这一遭吧。俗家的事务,总归是要了却干净的。” 裘千仞微微叹了口气,已是下定决心。
一灯大师听他这般说话,脸上露出笑容,轻声笑道:“慈恩,你能生出这般通透的想法,离涅盘重生之时,已相去不远矣!”
说话间,又将目光看向杨过,说道:“杨居士,前些时日,我得到师弟传信讯,他已从天竺来探访。我师徒二人原本便要南下,前去与他相逢相聚。”
“如今正好与杨居士夫妇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