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吉顼,人称“望柳骆驼”,因其身材高大,站立朝班之中,犹如鹤立鸡群。他缓缓出列,目光如炬,直视武懿宗。吉顼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大殿之上:“河内郡王之言,顼不敢苟同。大周江山,乃无数英烈以血肉之躯铸就,安西四镇,亦是其中之一。怎能因一时之困难,便轻言放弃,这岂不是愧对先皇,愧对列祖列宗?”
吉顼的身躯微微前倾,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大周的疆土,是无数个像安西四镇这样的土地结合起来组成的,是历代先皇与国臣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这些土地,每一寸都浸透着我大周将士的鲜血,每一块都承载着我大周子民的期望。怎能因一时之难,便轻言放弃?这不仅是对先烈的不敬,更是对未来的不负责任。”
武懿宗站在吉顼身旁,身材矮小且胖,背还有些驼,与吉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听着吉顼的话,面色逐渐变得难看。吉顼的话语犹如利剑,直指他的痛处:“我记得当年河内郡王带兵征讨契丹,率军刚至赵州,听说契丹数千骑兵将至冀州,便心惊胆战,不敢前行。结果如何?你仓促退兵至相州,导致军心大乱,军需物资损失惨重。我说的没错吧,河内郡王?”
武懿宗听完吉顼这番连珠炮似的指责,面红耳赤,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时更是结巴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着反驳的话语,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对吉顼的直言不讳表示赞赏,有的则对武懿宗的尴尬处境表示同情。但无论如何,吉顼的这番话,无疑给了武懿宗极大的压力,也让武则天对这位宰相的胆识和忠诚有了全新的认识。
武则天听完吉顼的话,脸色骤变。她身为一代女皇,向来不容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视她的宗族。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吉顼,你在朕的面前,尚且如此轻视我武氏子弟,你这种人以后岂可依靠?你刚才所说的,不堪入耳,一派胡言。吉顼,你也知道朕昔年为太宗皇帝驯马的故事。”
她站起身来,龙袍微微摆动,语气愈发严厉:“朕当时侍奉御前,曾对太宗说:‘我能驯马,但需铁鞭、铁楇、匕首三物。先用铁鞭抽打,不服便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再不服便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如今你是不是也想试一试朕的匕首啊?”
吉顼闻言,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龙颜,连忙跪倒在地,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声音颤抖着:“臣惶恐,臣罪该万死!臣绝非有意轻视武氏子弟,只是心忧国事,情急之下失言。请陛下恕罪!”
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见状,也都跪了下来,纷纷为吉顼求情:“陛下息怒,吉顼宰相忠心耿耿,只是一时情急,还请陛下宽恕。”
武则天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吉顼,她知道吉顼的确是一位有才能的宰相,但也绝不能容忍他如此无礼。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吉顼,朕念你过往的功劳,今日暂且饶恕你。但你要铭记,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后若再有类似之事,朕决不轻饶。”
吉顼连忙叩头谢恩:“臣谢陛下隆恩,今后定当谨言慎行,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武则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她的心中虽然愤怒,但也明白此时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正需要像吉顼这样的人才来辅佐。她决定暂时放下此事,但对吉顼的不满已经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