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确保这一路的平安,至于东西到了宫里会出什么差池,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只能听天由命,毕竟那里已经没有他可以信任的人替他把东西呈给皇上,陆修武他们断不可能见到父皇,假手第三人,甚至第四人、第五人,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一过程中,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他太清楚这件宝贝一旦在世人眼前现身,想要得到它就可以说是人之常情,连他自己都抵拒不了它那致命的诱惑,何况是宫里那些嗜钱如命的大小侍卫与为敛财不择手段的宦官呢!
他相信任何一个见到它的人都会想将其据为己有,有那么一刻,连他自己都想爱不释手,甚至动了不将它送给父皇的念头,他甚至为此自我安慰说父皇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也许对这样一件东西并不稀罕,那还不如自己留下的好。
这样的想法甚至一度使他感到兴奋,抵消了他因不能回宫而在心中郁积已久的忧伤。
但是,最终想要回宫的渴望战胜了他那突然冒出头来的一点贪欲,经历了艰难的内心挣扎与思想斗争后才下定决心忍痛割爱。
这也是他强使自己回到现实中来,从长计议的结果,他明白他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所以他别无选择,必须把握住。
不过回不回得去,还不是他最关心的,他只是想见父皇一面,这种急迫的心情随着岁月的流逝,以及父皇的年事越来越高,一刻也没有平息过。
往昔的记忆只在梦里出现,不知多少回,他在梦中重返儿时的家园,重新回到父皇的身边,两人还像从前那样畅谈、对弈。
他是多么想念那个幸福成长的地方啊!五年过去了,他不知道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父皇身体如何,纠缠了他十几年的风疾好些了没有。
不仅如此,过去的许多往事也在梦里反复出现,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梦见过父皇健康急剧恶化,自己则痛哭着奔到他的卧榻前,无论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唤都得不到他的一点反应。
他绝望地扑倒在地,伏在父皇的手臂上痛哭流涕,每次都在他几乎哭得就要背过气的时候,乍然醒来,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已经变得熟悉的洛城卧房的屋顶,双手在眼角还能摸到温热的泪水。
有几回,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层,那就是父皇已经不在了。
不过理智又告诉他,既然自己从未收到过这样的消息,那么就是说尽管父皇身体不好却还健在,一想到这一点,就使他感到万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