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不是在做梦!”他蓦地惊醒道,“梦里的面孔不可能这么清晰!连脸上的汗毛都能看见。”
他猛然惊醒,注视着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沈浚,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并且确定刚刚他听到的话就是沈浚说的。
他沮丧地想到,老沈又要给他画大饼了,就跟很小的时候一样。
有一回,老爹老娘骗他们兄弟俩说,只要他俩乖乖地听话,回来就给他们带好吃的。
结果呢?他俩老老实实地在破败的小院里呆坐了一整天,老爹老娘却再也没有回来,最后一起躺进了冰冷的坟墓里。
从那以后,陆修武就再也不相信任何画大饼的谎话了。
可讽刺的是,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饮鸩止渴的决定,他也一样,尽管他还没有达到这一步。
陆修武的心告诉他,这可能又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就跟先前说过的马匹一样,而且看起来更加荒谬了。
现在已经完全撇开路人不谈而直接在这广袤而干旱的盆地上画出了一条河流,饼越画越大,泡影也越吹越大,看上去却也越来越假,可他偏偏还是被这个美好的词汇牢牢地吸引住了。
河流,多么美丽的字眼,他真想把干裂的嘴唇凑上去连气都不喘一下地饮个饱,然后再跳进去,将整个人泡在里面,就那么待上一整天,哪里也不去了。
去他的王爷和任务!都往后稍稍,他现在只想跳进河里,哪怕会淹死,他也要这么干!
他感到自己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就像小时候吃过的鱼干,硬得把牙都能给拽掉。假如他是一条鱼的话,现在正是干得不能再干的时候,他必须泡在水里,恢复了活力才能继续往前走。
“有河?你说有河?”陆修武突然睁大眼睛,惊讶地瞅着沈浚,不可置信地问道,整个人现出一种神经质地矍铄。
“不错,就在前面不远!之前发出嘶鸣的那几匹马应该就在那里。”沈浚已经停下脚步,注视了陆修武好一会儿,起初以为陆修武可能由于疲惫加上口渴,陷入了一种谵妄的状态,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于是默不作声缉地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以后,才听清楚了最后一个问题,于是回答道。
“什么马,怎么总是绕不开马啊,该不会又是幻觉吧?”陆修武现在不能听到“马”这个字,只要一听到这个字他就头痛,而且口渴得厉害,甚至感到心里有股怒火压抑不住的往上升。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方才出现在他脑中的美妙景象还没固定成形,便瞬间被击碎,化为了虚无的泡影。
之前陆修武还对沈浚的话将信将疑,尚怀着些许信心与希望。然而一听到前面又有马,便立刻在心中得出结论,这可能还是一个“骗局”。
“不,这就是一个骗局,一个想出来唬孩子的玩意儿,只为了让孩子听话,让走累了的小孩坚持下去。”陆修武像个孩子似的小声嘟囔道,“走了这么远,先前说的马还没见着,现在又说前面有马,谎言怎么总是以相同的一副面貌出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