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武带着满意的神色从椅子上坐直身子,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沈浚仍精神奕奕地喝着他那杯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的茶水。
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他几乎没怎么吃饭,也没喝多少水,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不禁又一次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修武随即又把视线转向弟弟,陆修文正迷蒙着双眼不解地盯着他,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现出放心而又踏实的神色,然后又合上沉重的眼皮,歪着脑袋睡着了。
陆修武伸出手臂,打算叫醒弟弟,然后从这里离开,找家像样点儿的客栈好好睡一觉,却被沈浚一把拦住,道:“让修文接着睡吧,他太累了,咱们再等一会儿走也无妨!”
陆修武眼中的神色有些异样,仿佛隐隐闪着光,他轻轻放下手臂,看着沈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不如找家客栈睡下,再说这样睡也不舒服。”
话虽这么说,陆修武却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仿佛没有沈浚的同意,他不敢再做任何决定似的,而他的这番话倒更像是在对自己刚刚的举动做出解释,并非是打算接下来要这么做。
“不急,我们听完那几个人的话再走也不迟!”沈浚微笑着说道,并用眼睛指指坐在角落里的老板娘三个,然后他把视线从陆修武脸上移开,机械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跟着神色又立刻严肃起来,若有所思地一会儿盯着茶杯,一会儿看着桌上的某个地方,不再吭声。
陆修武被沈浚的话弄糊涂了,自己也想知道那三个人在蛐蛐什么,可距离这么远,根本听不清。
难道他沈浚真的有顺风耳?陆修武想起了之前在路上口渴至极地跋涉时,有两回沈浚言之凿凿地说听到了马叫声,当时他跟弟弟两人谁都没听到,而且又继续走了很远也没看到马匹的影子,但自始至终他都是相信沈浚的,并怀着一丝希望寻找着,尽管一度也怀疑过,放弃过,但最后证明果真有马,还有那条沁人心脾的小河。
陆修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无法从沈浚的脸上移开,他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能力,这种功夫。
从前他只在说书人的故事里听到过,再早还可以追溯到儿童时代,跟街头的淘气小子们一起玩耍时,从他们的嘴里脱口而出过,但那都是孩子们信口胡谄的,没有一点根据,也没有人真的见过。
他们甚至还编排过比这更离谱的,比如人可以在天上飞,云朵上有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住着特别厉害的神仙,他们都是好人,山洞里、地底下则藏各种妖魔鬼怪,他们的头头便是大名鼎鼎的阎罗王。
诸如此类的故事他听得多了,也许小时候还跟着一起挂在嘴上,并乐此不疲,甚至有那么一点儿信以为真。
但长大以后他就同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说、故事或者干脆说是幻想彻底决裂了,艰难的世事告诉他,神迹、奇遇是不存在的,只有靠自己才能出人头地,别的都是做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