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白芷愣了愣,不敢相信,“动情……是什么意思?” 苍古鉴叹道:“五十多年前,他曾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前任掌门惩罚他,在他的心口连刺了九剑。老夫拼了命,才将他救活。从此,那伤疤便留在了他的身上。只要他一动情,伤疤就会发作,轻则发烧,重则昏迷不醒。” 三千白芷完全惊呆了。 五十多年前,她作为众生门的弟子,确有听过某个刚入门的男弟子因为犯下什么大错被重罚差点死掉的事。 记忆随着这个思绪渐渐清晰。 她终于全部想起来了。 那是个大雪飞扬的冬天,十六岁的她随着师父并肩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俯视着下方,一个年轻的小哥哥被绑在可怖刑架上,接受着九剑穿心。 鲜血如同绽放的花瓣,从空中落下,洒在了白白的雪里,残酷而美丽。 师父告诉她,那个人犯了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事情,可惜一身上好的资质,却堕入了红尘苦海,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她好奇地问师父,那个人爱上了谁? 师父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回忆到这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有治愈的办法吗?” 苍古鉴道:“我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无法消除那疤痕。幸而,这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睡个几天,便会醒来了。” 百里辄止却在一旁乐道:“难得大师兄动情,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苍古鉴狠狠瞪了二徒弟一眼,哀大徒弟的不幸,怒二徒弟的不争。 突然出现江慕的气息。 三千白芷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迎接,却看到苍古鉴与百里辄止已经解除定身咒,正扶着江慕往这边走来。 江慕披着件斗篷,羸弱不堪,面色苍白如纸。 苍古鉴道:“我早料到你会因为刚刚破除封印而虚弱,但没想到你会虚弱到这个地步,竟然连天罡门的五星天镜阵都对付不了……” 江慕在封印中度过了九年,就算再厉害,破除封印后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来恢复。以江慕目前的情况来看,修为只有以往的一成,自然对付不了天罡门引以为傲的五星天镜阵。 三千白芷又担心又疑惑,师父为什么要去闯天罡门? 江慕咳了咳,温柔的目光看向三千白芷,叹道:“本来想回来后就带你一起远走高飞,现在看来,我们还得待在这里一阵子。为师要养伤,你也要努力把前世的本事温习一下。” 三千白芷连连点头,道:“师父,请让徒儿输修为给您疗伤。” 江慕阻止了她,边咳嗽边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看到江慕手中紧握的七彩玲珑的石头,三千白芷才明白,师父去天罡门,闯五星天镜阵,是为了拿回这块名叫云醉的磨剑石。 其实打磨五剑星仪扇并不需要多么特殊的磨剑石。只是这块名叫云醉的磨剑石是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她的师祖留下的。 师父曾说过,只有云醉才有资格打磨他的五剑星仪扇。 不知是不是苍古鉴和江慕师达成了什么共识,之后的几日里竟彼此都相安无事地平静相处。 这天阳光明媚,三千白芷正在果园专心练剑,忽一阵微风起伏,传来屡屡琴声,悠悠扬扬,不绝于耳。 循琴音望去,只见挂满红灯笼似的苹果树下,一身黑衣如风的师父正抱着一把古琴坐于地上,静静弹奏。 经过这几日的休息,江慕身体状况明显好转,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青丝悠扬,美人绝世。无论是人是琴是音,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在优美婉转的琴声中,三千白芷感觉整个身体都好像轻盈了,练起剑来格外得心应手。 江慕弹奏的这首曲子,三千白芷很熟悉,也记得曲名叫,莫知莫云。 是师父以前修炼时,师祖常弹给他听的曲子。所以她修炼的时候,师父也常弹给她听。 江慕突然感应到山中来了不速之客,收起古琴,转身离去。 不久,清墨承彧急匆匆赶来,不顾三千白芷危险的剑法,走上前道:“师叔可知江师叔祖去了哪里?” 三千白芷看到清墨承彧吃惊了下,连忙收剑,开心道:“你终于醒了!找我师父有事吗?” 清墨承彧道:“有官府的人找来,道问灵私塾昨夜死了两个学生,怀疑与我们有关。” 三千白芷笑容僵住,“你以为那两个学生是我师父杀的?” 清墨承彧没有回答,只是拱手道:“还请师叔与师叔祖随承彧回去接受调查。” 回去的路上,三千白芷越想越觉得奇怪。修仙门派与官府之间向来互不过问。也就是说,官府不会管修仙门派中人的恩怨死活,修仙中人也绝不会插手官府的要办的事。 怎么私塾死了两个学生,官府却偏偏怀疑了他们? 此时,众生门那几间茅屋前已经围满了官兵,负责捉拿犯人的捕头端坐在屋里喝着茶,等着众生门掌门的回复。 屋中的角落,掌门苍古鉴正在和徒弟百里辄止以及众生门前五长老之一的江慕,商量着对策。 苍古鉴再三问江慕:“那两个学生真不是你杀的吗?” 江慕把玩着扇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此刻笑道:“无冤无仇,我杀他们做甚?你如此怀疑我,不如直接教他们把我抓了算了。” 苍古鉴毫不犹豫地指着江慕,与捕快头头道:“人是他杀的。” 江慕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拍着苍古鉴的肩膀哈哈大笑,“明明是我俩合谋杀的,你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全部推我一个人身上呢!” 捕头一听,放下茶杯,一声令下,官兵一拥而上,给两个人戴上了罪犯枷锁,押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