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黑啊...”李珍茵说着,身体怔了怔,“好奇怪...”
她嘟囔着快步上前,跟在几人的身旁,生怕自己与他们脱节,看向黑暗深处的眼神不时游走...躲闪着,仿佛在那模糊不清的阴影中瞥见了什么难以描述的活动体那般。
“在哪?那里吗?”
樊剑似乎知道李珍茵作出这番奇怪举动的原因,他伸手指向对方的视线方向,放缓脚步扭头问道。
“不,没什么...老毛病了。”
李珍茵勉强地摇了摇头,生硬地将目光收回。
“阿茵,别怕...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下,我们仍旧有【脱敏疗法】能够应对你的【症状】,问题总会被解决的。”
樊剑轻轻拍了拍李珍茵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却死锁着前方带路的文官,那家伙仿佛没听见身后几人的谈话那般,自顾自地埋头走着,就好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樊剑总觉得对方的行动模式似乎很像是那些被“夜行”操纵着的人们。
几人在黑暗中难以判断路程,走了差不多半分钟后终于是在前方的会客厅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一眨眼的工夫,走在几人前面的青年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明示着让樊剑一行进入会客厅。
樊剑一脸嫌弃地将李珍茵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扒开,先一步上前拉开了门,俨然一副马仔的样子,示意着德文先进去。
房间的内部摆放着几张沙发,围绕在摆放着果盘的木质茶几上,不出人意料的旧中式装潢。
正对着门口的座位上,一位相貌俊朗的青年抬眼观察了一番几人的穿着,微微颌首算是欢迎,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樊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青年的样貌,他身上穿着与宫外门童同一种风格的贵族服饰,只是没有那种夸张的皇室刺绣,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不断地跳动着,排除了多动症的可能,似乎是他个人的小癖好。
樊剑的视线朝着上方移动,那青年脸上带着一副与其年龄看着不相符的古板黑框方眼镜,五官特征并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该说不说,有的人一眼望过去便能闻到他身上弥漫出的“书呆子”气息——循规蹈矩、注重规则、难以变通...那青年看着天生便是一副在国家机关混日子的料,樊剑不由得想到了岚,回头望去...多少还是有些相似的,但并不完全。
但,樊剑心里的警报声却在悄悄拉响,一切看起来都稀疏平常,不是吗?但所有事情表现地都太过于普通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回过头就会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觉得他有可能出现。
青年的目光扫视着,似乎在判断几人中谁占据着主要话语权,他手上动作一滞,微笑着对着樊剑伸出了手。
“幸会,抱歉没能出去迎接,还请原谅我的身体状况。”
他看了看仍在思考的樊剑,自顾自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察觉到樊剑的表情似乎有所变化后便连忙松开,接着说道:
“本应该是由陛下亲自接待你们,但世事无常,最近帝国有些瘟疫...对了,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帝师】。”
【这家伙...绝对是用了我看不出来的伪装,法术,还是面具...】
樊剑脑中虽思绪翻腾,但脸上仍旧是那副“营业式”的微笑,一成不变。
“【帝师】?奇怪的名字。”
徐子涵开口说道,她的眼睛半耷拉着,似乎是对青年的自我介绍感到有些无趣。
“是很奇怪,用【职称】作为自己的名字什么的...但名字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作过多修饰。”
帝师丝毫没有在意徐子涵的冒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旋即坐直身子:
“冒险家就是雇佣兵这件事情,你们作为业内人士应该对此早就了然,我想我就不必再过多赘述了...”
他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指又开始活动了起来,俯下身子为坐下的几人倒上茶水。
“这几天异人的动静闹挺大,你们是近几年来帝国中唯一有过明确异人击杀记录的队伍,上位想要雇佣你们在主城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尽可能压制那些异人。”
帝师轻轻地吹了吹杯中的热茶,小抿一口,接着补充道:“当然,直接抹杀更好。”
不知为何,皇宫中一点其他人活动的动静都没有,气氛有些诡异。
“对了,希望你们别介意我自作主张修改了你们的报酬,那群蠢货权贵打算给你们画封侯进爵的大饼,我认为这太蠢了,作为交易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你们觉得呢?”
樊剑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几人,只见他们纷纷埋着头一声不吭,打算让他来做决定。
“你说得对,成为冒险家自然也是有不受工作束缚这一层因素在,所以我更加好奇你会开出什么价码了。”
“这个月税收的一半,当然,不会涉及到【国库】,这只是我们在治理异人问题上面的部分活动经费,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例子来类比而已。”
“将这种价码开给一群低阶冒险者?呵,我还以为【体制内】会更加在意我们的个人履历和工作经验呢。”
樊剑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巫女裙,面无表情地说着,翘起的二郎腿不紧不慢地换了个方向。
“老旧的零件不会更加好用,只会增加【磨损】与【损毁】的风险。”
帝师微笑着朝樊剑伸出了手。
“这话还真是偏激...”
樊剑叹了口气,接过对方伸过来的手。
....
“先生,父亲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究竟什么时候我才可以...”
“殿下,不必着急,权力的更迭意味着政策的改革,两者都需要时间。”
帝师的双手轻轻搭在皇子的双肩上,安抚着对方躁动的心。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懦弱的国策了,难道就任凭寒钢与异人在我们国境里面肆意妄为吗?
城镇街道上推销军火的电子广告牌、隐藏在人群当中的异人,他们就像是定时炸弹一般,不知道哪天就会成为摧毁帝国的直接原因。”
“殿下,您有些极端了。帝国已经禁止了市民购买寒钢的武器...”
“可是南城的事件呢?只是两伙异人打架就将整座城市烧了个精光,那个老头还在想着他那狗屁和平共处原则,要我看处理方法只有杀杀杀。”
“唉...”
帝师叹了口气,看着正在发狂的学生,他的眼里暗暗浮现出失望。
【似曾相识...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撇去心里的想法,留下皇子独自推门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