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时眼疾手快,把试图单腿跳着远离他们的江月碧一把捞到了背上。
起初,江大小姐非常不配合,他们三个人也在紫雾里横冲直撞。
宋归时更是险些被江月碧勒死,好不容易才忍下了把人就地抛下的冲动。
楚惟在前面笑得肚子疼,不禁感叹,这小孔雀软硬不吃,确实有点让人佩服。
好在渐渐的,江月碧也算是安静下来──至少不再掐宋归时脖子。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这些人有的是无功而返,有的是还在往里赶。
楚惟目送着他们,回忆刚刚的事,忍不住道:“这狐美人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这各路杀手一批一批往林子里去。不是说风影灭了赤狐吗,我瞧着她怎么比风影还招杀手恨。”
宋归时背着江月碧,走得比来时还慢了点,有些故弄玄虚道:“这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里面水很深?”楚惟越发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询问。
“也不算深。”宋归时娓娓道来:“你既然是落光城人,便该知道四年前,狐美人还是默默无闻之辈。
那时离大公子木玷册封太子的太子大典还有四个月,太宰不知从哪儿就听说了狐美人的名号,不远万里赶来紫竹林问天命,最后得到的结果嘛人尽皆知。
王上将死,二公子会继位。”
宋归时顿了一下,把背上的江月碧往上提了提,又接着说:
“只是那时先王身体尚康健,而二公子玞,他本是先王后死后的棺材子,从他降生那日丹州连下了一月有余的雨,差点水患。
大宗伯找来了早已避世不出的观星月弟子,那弟子算过后称其不详,先王便也避着他。
这样一位王子,既没有大公子玷受宠,也没有三公子瑾显露,怎么可能让先王传位给他。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狐美人那不过是空口胡诌时,短短一个月,王宫突发变故,先王忽然驾崩,留下的遗诏上改立二公子木玞为太子,继承王位。
原本以为自己马上要稳坐太子之位的公子玷忽然就被告知不仅没有太子之位了,连王位都被给了最不受宠的弟弟,自然气得都要杀人了。
他在大殿上发疯,控诉木玞篡改遗诏,而这时朝中许多人说起狐美人的卜算,说此为天意。”
楚惟好奇地问:“那这大公子现在如何,死了吗?”
宋归时笑笑:“楚兄平日里竟连这些也不关心?木玞登基为帝后便封了木玷为端王,半月后说其得了疯症,将其终年囚禁在自己府邸,无召不得出。”
楚惟从前没听过这些事,乍一听还挺新奇。
“那照你这么说,端王他不是被关在自己府里,这些杀手还能是他请的吗?”
宋归时似笑非笑道:“你也太小瞧这些杀手组织了,他们无孔不入,别说是一个被守着的王府,便是王宫,他们也进的。”
不过,想拿狐美人出气的,可不止端王一个。
楚惟似乎懂了些,所以王上才想灭了三大杀手组织么?
“可狐美人若是实话实说,岂不无辜。”
江月碧忽然噗呲一笑。
“你是被美色迷惑了还是真相信天意啊?当年那种追杀狐美人都躲过了,她肯定背后有人。
说不定……她就是公子玞的人,为了造势让他登上王位,这太宰多半也是公子玞派。
天意造势,所言成真,震慑朝野,一环扣一环,这位王上还真是步步为营。”
江月碧戴着兜帽,把脸死死的埋在斗篷里,硬是一点点肌肤都没露出来。
楚惟道:“狐美人若是公子玞的人,为何还要再出现,直接销声匿迹了不是更好吗?”
宋归时盯着前方笑而不语。
这就是此人的高明之处。
为了撇清狐美人可能与王上的关系,将这可能本不存在的狐美人演的有始有终,有头有尾。
甚至现在还让重要的一环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入了局。
他瞥了一眼楚惟。
那家伙不想这傻子与这些事有过多牵扯,故什么都没告诉他,又岂知他同意这姓楚的小子跟着他的时候,在外人看来,他就早已是局中人了。
宋归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朝堂之事本就复杂,这只是一种可能罢了,楚兄也别太过纠结。”
几人赶回宋归时的宅邸时,天上的日头已经掉下山岗。
小舟坐在门口撑着头打瞌睡,见到几人,眼里放出金光,一下跳起来,兴奋地叫:“主人!”
“傻丫头,坐这儿做什么?”宋归时背着江月碧对小舟笑了笑。
几人走进府邸,小舟才注意到了宋归时背上的人,于是眨巴眨巴眼睛,单纯地指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江月碧问:“这是,叶公子吗?”
正一只脚踏进门槛的叶风阑险些被这一句“童言无忌”惊的被门槛绊倒,咳咳咳了几声。
“叶风阑!”
楚惟连忙跑过去一圈圈地绕着叶风阑检查,狐美人果然没有骗他,叶风阑真的在府邸。
叶风阑问:“你这手臂怎么了?”
叶风阑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举止得体,他换了件新的白色衣衫,头上的玉冠也取掉了。
楚惟注意到叶风阑又把他那块“无”字玉牌挂在了腰间,见他看过去,叶风阑把玉牌又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