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尽管没能完全听清姜听宛在后头轻声嘀咕些什么，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晓得这孩子定然又是在讲些客套话罢了。只见她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落在姜听宛的后背上，嗔怪道：“哟呵，你这小鬼头，咋还跟大妈我这么见外呢！莫不是信不过大妈我不成？大妈既然说了要替你办事，那就必定会办到的呀！”

姜听宛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嘴一撅，佯装出一副不悦的模样说道：“哪能呢？我怎会信不过大妈您呐？我只是今儿个上午恰好有空，就过来瞧瞧而已嘛。”

“嘿嘿，你这小姑娘家的，怎么老是跟大妈生分起来啦？”张大妈见状，又故作严厉地瞪了一眼姜听宛，随即便转过头去，对着一旁的老李开口问道：“老李啊，今儿个上午我过来呢，其实跟这小丫头的来意差不多，就是想帮她打听打听像她这般大的岁数，能不能够下乡去呢？”

“张姐啊，按道理来讲倒是没啥问题，可关键得看她爹娘答不答应啊。”老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道。

“小姜啊，你先去大妈车子筐子里拿个东西。”张大妈心里暗自琢磨着，得想个法子先把姜听宛支走才行，这样自己才能跟老李好好聊聊眼下姜听宛的状况。毕竟老是当着这小姑娘的面谈及其父母的事情，难免会勾起她的伤心回忆。

“好嘛好嘛，到底是啥子东西哦？”姜听宛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但其实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得很张大妈的意图。不过呢，她还是决定配合一下张大妈，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慢悠悠地朝着门外的停车处走去。

“你到那儿自然就晓得了。”张大妈随口应道，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凑近老李身旁，还小心翼翼地朝老李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道：“老李啊，来，你把耳朵靠过来些。”说完，张大妈便将嘴巴贴到老李的耳畔，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与此同时，张大妈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姜听宛，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姜听宛已经走出了屋子大门，张大妈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对老李说起关于姜听宛的事情：“哎，这娃儿哟，真真是命苦得很呐！你晓得不，就是前段时间的姜老将军和林老将军夫妻俩去世的事儿？”

“嗯，怎么了？和小姜有关系吗？”老李疑惑的问道，她记得那老夫妻俩家里是有个小孙女来着，该不会就是那个小丫头吧。。

“嗯，是这个小丫头，前段时间老爷俩走了，那孩子的父母不也回来过一段时间吗？你也知道那孩子父母的情况，前段时间那夫妻俩又去参加了援助老越的战争，夫妻俩就全都，嗐！”张大妈边说边作悲伤状，越来越觉得姜听宛可怜。

“啊？那这孩子是不是就是。。孤儿了…”老李听完，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此刻，她同样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怜悯之情涌上心头。“那这孩子为啥还要去下乡啊？她现在靠着那些补助也能生活的挺好的吧。”

“哎呀！说起那个小丫头呀，可真是个有主见、能自己拿定主意的主儿呢！您别瞧如今咱们这条街表面上风平浪静、一片祥和的样子，可实际上啊，家家户户谁还没几个爱无事生非、惹是生非的亲戚呢？她呀，就是担心受了欺负没人帮衬着。虽说平日里有咱大家伙儿照看着，但毕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不是？前两天呐，也不知怎地，兴许是心里头憋屈得慌，周围又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等我赶过去瞧的时候，好家伙，只见她直挺挺地就那么躺在地上啦！再一瞅那脑袋，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呢，哎哟喂，吓得我压根儿都不敢正眼瞧一下哦！”

“啥？那这孩子？”

“嗯……估摸着呀，八成是寻思着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吧。你就先看看有没有哪里适合她这个年纪去的。”

“那行，我先看看有什么地方？西北有几个，不行不行，那边太苦了；南边也有几个，不过那边每年都要三种，有点儿累；诶，东北那边还有仨名额，东北可以，那边一年一种，相对来说没那么累，而且每年还有猫冬的时候呢，可以好好歇一歇。只不过嘛，就是冬天稍微寒冷一些罢了，得多备点儿厚实的衣裳和棉被才行哦。”说着话，老李便伸手在桌子边上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便掏出了个破旧的小本子来。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本子，仔细查看着上头记录着的各个下乡地点以及相关信息。每看一处，她要么摇头表示否定，要么嘴里嘟囔着不太合适之类的话语。终于，当目光落到黑省哈市时，她的眼前一亮，露出欣喜之色。只见她指着本子上的文字，满心欢喜地对张大妈说道：“嘿嘿，老张啊，你快过来瞧瞧这儿咋样？”

听到这话，张大妈赶忙把脑袋凑近前去，认真端详起本子上所描述的当地环境以及各种注意事项来。看完之后，她同样满意地点点头，并开口询问道：“嗯，这地方确实挺不错的，那这儿给出的补贴怎么样？”张大妈是知道姜听宛的抚恤金的情况的，但是该拿的补贴还是要拿的，要不然该被人说傻了。

“补贴？哦……让我找找看。哎呀呀！不久之前才刚刚调整过补贴政策呢，我可得好好瞅瞅才行。说起来，这可是今年头一遭有人来打听下乡的事儿啊！”老李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又开始在那张堆满各种文件和杂物的桌子上翻找起来。实在是没办法啊，想当初确实时不时会有人前来问询相关事宜，但自从前两年有那么几位从乡下归来之后，大家看到他们那副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样子，便纷纷打了退堂鼓，再也没人主动提及此事了。而且啊，曾经还有些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国家建设而特意前来咨询的呢，结果如今也是销声匿迹啦！弄得近来这段日子清闲得很呐！

要说姜听宛吧，那可真是这两年来的独一份儿啊！由于长时间无人问津，连她自己对于这项业务都变得生疏了不少呢。不过嘛，瞧着这份名单上空空荡荡的样子，估计再过一阵子就得采取强制措施咯！毕竟这年头无所事事的学生实在是多得数不清哟！

就在这时，还没等老李把东西给找到呢，只见姜听宛已然手提一只篮子踏进了屋内，并径直走到张大妈跟前，将篮子往上一提，开口问道：“大妈，您瞧瞧是不是这个呀？”张大妈抬眼一看，连忙点头应道：“嗯嗯，就是它没错，小姜啊，来得正巧，快过来这边看看吧！”说着，张大妈朝着姜听宛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到桌子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