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裴御护送的车队压着日落之前的时间到达了长安城,门口守军沉默肃穆,除了穿戴包裹严实之外,还用黑色的面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若不是对此人十分熟悉,还真认不出来谁是谁。
车队人多货物也多,城门口的官兵检查起来十分缓慢,每个从雍州来的士兵都要出示黑色令牌,百辆车马正逐一通过检查,到了那个盖着红布的大箱子的时候,裴御亲自对门口官兵解释,凌珊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从红布的缝隙中看到,那两个官兵听裴御言辞之后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他们,多半是认为,车里坐的是两个除妖高人吧。
这扮猪吃虎的把戏,虽然让两个从边境来到中原的年轻人吃到了不少好处,但是本事终究不是自己的,若是被识破了可就丢人丢大了。尤其是姜流不在的时候,凌珊心中这种危机感就会更甚一些。
长安城的街道上阴风阵阵的,虽有些人出来走动,但都用面巾遮住了口鼻,眼神迷离不定,看来瘟疫的动荡对百姓的精神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除了一些胆大豁达的人,大部分百姓都更愿意待到家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白白受一顿苦。
顾云清拨开红布,望着长安城的天空,虽然太阳已经落下,黑夜缓缓爬上了天际,但是天上依旧飘着许多诡异的黑云,有如在预示着长安城的厄运一般,顾云清在御龙关附近生活多年,那里也时常有妖怪出没,看到这黑云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些数。
“看来长安城中真的有妖。”顾云清回到车里,对凌珊道。
“真的有妖?跟瘟疫有关系吗?”凌珊问,若是顾云清也有些除妖的本领,两人就不用天天指望那个行踪不定的姜流了。
“这我不能确定,但是城中有妖气,而且大概是北方的位置。”顾云清指着黑云的方向道。
“北方……裴校尉说过,北方是皇宫,难不成……”凌珊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用手指轻点脸颊,她眼睛转了又转,道:“猴子,咱们可得加把劲,要是这为祸长安的小妖被咱俩找着了,可就立了大功了,以后就不用时刻担心被姜大哥放鸽子,可以自立门户了!”
裴御把两人送到长安最有名的西京客栈,许多达官贵人和商界巨贾都喜欢在这里落脚,只因这里服务周到,价格实惠,而且街对面就是有着长安最美味的饭菜和最浓醇的美酒的酒楼,名叫金银楼,据客栈掌柜说,瘟疫盛行的第二个月,皇帝下令开放了酒馆客栈,金银楼便又排起了长队,在天籁美味和佳酿美酒面前,咳个嗽发个烧根本不值一提。
刚解禁那会儿,大批馋坏了的客人现在已经过足了瘾,金银楼的客人没那么多了,但是前厅还是人声鼎沸,碗筷酒盅碰撞声此起彼伏。
两人进城之前都没有吃饭,现在已然是饿过了头,正好对面这家在闻名于京城的酒楼现下人还没有那么多,凌珊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子,拉着顾云清要去好好品尝一番,出门前还问掌柜的借了两个面巾遮口鼻。
一踏进金银楼的门槛,顾云清就被扑面而来的菜香味灌得无法自拔,暖黄色的灯笼,和红色的墙壁楼梯,这些和烧肉类似颜色的物件,此时都成了勾起他胃口的鱼钩,顾云清扫了一眼大厅里客人们面前的饭菜,催促着凌珊找个地方坐下,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店家来招呼他们。
“店家!店家!”凌珊看到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便大声招呼其过来。
对方一看二人外貌,先是愣了一下,走向两人的脚步充满了不确定性,凌珊却不理会他鄙夷的眼神,道:“店家,给我来一坛你们这的好酒,有什么招牌菜随便给我上两份。”
小伙计迟疑地皱了皱眉头,道:“姑娘,我们家的酒菜,可是很贵的。”
凌珊拿出钱袋,重重放在桌上,听那声音,里面有不少钱币呢。
“我知道啊,酒菜钱不会亏了你,速速上菜。”凌珊白眼一翻,冷冷道。
这酒楼伙计分明就是以貌取人,看顾云清和她穿的像不怎么富裕的江湖人士,就觉得他们没钱吃饭,把人胃口都气没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