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净空。”他走到神相供台处点燃一支蜡烛，“两位施主是想求什么？”

“太子寺这名字是有什么典故么？”苍术依然不理会净空的问题。

净空脸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加深沉，飘忽的烛影下越发阴沉了。

“此乃灵蛇太子在这修行涅盘之地，后来便在此修建了寺庙得名太子寺。”净空说完走向供台的另一侧点燃一支蜡烛，随后恭敬地向神像上香。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大殿内却一片安静祥和，雷声和风暴声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结界拦在大殿之外。

“灵蛇太子？”苍术抬头打量着大殿中的神像，神像不同于传统佛教的供奉的释迦摩尼，而是带着凶恶法相的恶神，脖颈处还能看到没有蜕化的鳞片，六双手中拿着不一样的法器，整个法相给人的感觉不是威严而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诡异。

墙上的壁画在影影绰绰烛光中显得鬼气森森，苍术环顾一周后和忍冬交换眼神后开口问：“大师，附近可有椒图作乱之事？”

净空脸上的肉皮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皮肉下面像是无数中腐虫在翻涌，黑色的瞳孔陡然放大占据了全部眼眶，他正在变异。

苍术面露微笑，他满意地看着净空正在从人形变回诡物：“净空大师，不对应该叫你古刹鬼才对。”

“你一开始就知道！”古刹鬼嘴角已经完全融化，它慌乱地用手试图阻止皮肤从脸上脱落，“难怪从一开始你就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不能回答古刹鬼的任何问题这是常识，否则永远无法离开，不过对于提问者，古刹鬼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苍术注意到壁画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古刹鬼面皮完全落在地上，显露出早已碳化的木质外壳，细小的佛经遍布古刹鬼全身，它绝望地用干枯的双手拿起地上化为烂泥的皮肤，试图将皮肤重新覆盖在自己身上。

“古刹鬼，回答我！”

古刹鬼抬起头用那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苍术：“我……我……不知道……”

它遍布身体的经文顿时化为一只只恶毒的蛆虫，张开微小的但布满尖锐牙齿的口器啃噬起来。

“回答我一个问题，求求你了！”古刹鬼如古树一般干枯的手指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躯体，但对那些经文化成的蛆虫没有一点作用。

一道电光闪过，大殿内的蜡烛被一阵阴风吹灭，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苍术和忍冬紧紧地包裹其中。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古刹鬼用力抓挠身体的声音和低沉的惨叫。

忍冬下意识地靠近苍术，浓稠的黑暗里似乎多了某些东西。

苍术凭借“罗幕遮日”的能力可以在黑暗中视物，蜡烛熄灭过后，大殿的墙壁的壁画上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神像忽然扭动了身体，六条巨大的手臂有规律的挥动起来，一条黑色鳞片的蟒蛇缠绕在神像身上，两只恶毒的蛇眼像两只火把一样明亮。

“凡人，既见本尊法相，为何不跪？”大蛇带着腥臭味的嘴巴一张一合。

苍术并没有回答，他昂首和盘踞在神像上的大蛇对视之后，笑出声来：“传说灵蛇太子早已涅盘成佛， 你又什么东西？”

“大胆！”神像剧烈抖动起来，六条粗壮的手臂持着各种法器朝苍术袭来，动如雷霆，六把法器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他单手掐诀一股澎湃的灵力从身体中喷涌而出，苍术低声轻语咒文：“巽风！”

数道蓝色的风刃电光火石之间便切断了神像的手臂，苍术活动下了肩膀，那双如星空一般闪耀的眼睛看向巨蛇。

带着强烈风压的风团将巨蛇笼罩在其中，风团狂暴的灵力顷刻之间便将撕扯成齑粉。

剧烈的风压将大殿内所有的窗户尽数破坏，整座建筑都在苍术的灵力下颤抖，战斗开始到结束仅仅不过一息之间，忍冬明显的感受到苍术的灵术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只能采用稍微粗暴一些的手段。”苍术走到古刹鬼的脸上，“你的这些把戏我已经厌烦了！”

“最后一个问题，”苍术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如巨浪一般的灵力从他身上喷涌而出，“这附近除了你有其他作乱的诡物么？”

“不……不知道……”古刹鬼蜷缩在大殿的供桌之下颤抖着，“不……不知道……”

“看来它确实是不知道。”苍术收回外放的灵力，打了一个响指供桌上的蜡烛尽数点燃，火光之中被风刃砍得只剩下躯干的神像，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格外狰狞。

“怎么了？”苍术看向忍冬，后者从短暂的惊讶恢复过来。

忍冬摇摇头说：“看来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竟然忘了你已经是站在灵师顶端的人了。”

苍术苦笑一下：“哪怕站在灵师最顶端的人在面对朋友的死亡，也无能为力。”

雨似乎停了，阳光穿过的云层间缝隙，山林之中的雾气逐渐褪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忍冬安慰道。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苍术走到大殿门口，依靠在宽大立柱边上打开手机自顾自地查看起地图。

“雨停了？”

“嗯，停了，”苍术一面查看手机一面随意回答道，话音刚落他察觉到一丝异常立刻抬头看向忍冬，“刚才是你……”

忍冬摇了摇头，“是古刹鬼！”她立刻做出了战斗的姿态，两张黄色符篆倏地出现在手中。

“嘿嘿，”古刹鬼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你们逃不了了，和贫僧一起皈依我佛吧！”

大殿里所有的蜡烛一齐燃烧起来，所有破损的窗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香烛燃烧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大殿之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大殿里回荡着众人吟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不过颂唱心经的曲调却十分诡异。

“忍冬，用护住自己的心神，这诵经声会造成精神污染。”苍术大声提醒道。

“你看佛像，”忍冬脸色有些惨白，她突然指着大殿的佛像说，“是人骨堆成的。”

苍术闻言看去，十几米高的佛像是用密密麻麻的人骨层层堆叠，刷上金漆，看起来鬼气森森，每个头骨都一张一合，原来那些颂唱佛教的诡异声音来自这些人骨。

“这么多受害者？”忍冬有些惊讶，饶是她处理现场的经验丰富，但当看到堆积成佛像的人骨还是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充满怨气的颂佛声带着强烈的污染情绪，普通人根本无法维持理智，很快会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