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躲远点。
陆嘉宁跟着青古到了外屋,青古便守在门口,见她进去缓缓关上了门。
陆嘉宁回头看了眼紧关的屋门,心中甚是疑惑,缓着步子往里走,见程则绪与白日里装扮很不一样。
他平日无事时,似乎钟爱月牙长袍,身姿修长,玉冠半束发,坐在桌子旁。
长袍垂到脚背处,骨节分明的手提着壶提,另一只手虚虚掩着壶盖,朝白瓷茶盏里倒水。
听见动静也不回头,屋子里静的只剩下倒水声。
陆嘉宁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先开了口,“将军?”
程则绪转身抬眸朝她看了一眼,神色淡淡,“坐吧。”
陆嘉宁多看了他几眼,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闻言绕过去上前坐着他对面。
程则绪未开口,手指在桌面上‘哒哒哒’敲着,在屋子里出奇的刺耳,目光落在她身上。
过了好一会,陆嘉宁越发局促,忍不住先开了口,“将军找我来可有什么事?”
程则绪抬起眼眸看她,眼神与平时并无两样,说起话来声音比往日平淡许多。
“嘉宁要与贺衍离开?”
陆嘉宁点点头,“明日便准备离开了,时间仓促还未与将军告知,这段时日多谢将军照顾,嘉宁感激不尽。”
程则绪压着情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硬生生想要捏碎,可他又忽然间舍不得。
“嘉宁与贺衍何时认识的?”
这个问题已经好多人问她了,陆嘉宁再次熟练答复着,“遇见将军之前,我便与贺公子相熟。”
遇他之前,便熟!
程则绪心中愈发嫉妒,偏过头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眸色深沉近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压抑着声音。
“嘉宁真的要与他回去?”
问了第二遍,陆嘉宁实在不想回答,敷衍着再次点点头。
“嗯。”
屋子里出奇安静了会,陆嘉宁如坐针毡。
程则绪压下心中不愉,扯着唇笑,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声音不急不慢,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嘉宁最喜欢的碧螺春,以后可就讨不到了。”
来了好一会也不见程则绪说正事,等的陆嘉宁愈发着急。
“将军——”
程则绪打断她,“尝尝看,与以往有何不同?”
陆嘉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席卷着舌尖,随后放下茶盏。
“未有什么不同之处,只不过口感凉了些,我还是喜欢喝热的。”
又道:“将军找我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要紧事?没有事还不能来找她了?
程则绪眸中闪过一丝阴沉,只一瞬便收了回去。
“我与嘉宁相识已久,嘉宁突然离开倒是有些不舍,想来找嘉宁叙叙旧,来日相见不知是何时。”
陆嘉宁扯着唇笑,“多谢将军多次救我,感激不尽。”
视线不经意移到他腰间,见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白色玉佩,指尖泛白,露出来的一侧暴露在空气中,那雕刻样式与贺衍送给她那枚极其相似。
陆嘉宁看了一会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急忙移开视线。
贵公子腰间人人佩戴着玉饰,求财保运,材质各异,来显得自己身份尊贵。
世间玉佩大同小异,陆嘉宁觉得自己看错了,也许是相似的也不为过,而且她的那枚已经给了匪人,早不知流落到了何处。
两人又交谈几句,陆嘉宁实在坐不住起身准备离开,“天色已晚,将军也该休息了,我便不打扰将军了。”
刚起身走过他身边,手腕忽然被扣住,力道很重,生生要捏碎了她。
陆嘉宁脸上带了痛苦之色,挣扎间他那手心厚茧磨的陆嘉宁手腕极疼。
“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忽然脑子一阵昏沉,意识逐渐模糊,身子往下坠。
下一刻身子往前倾,腰间揽过有力的手臂,死死缠绕在腰上,紧的她快呼吸不过来。
整个人困在一片昏暗中,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声音。
“阿宁,为何要与他走,为何要答应嫁于他!”
“我不许你走,我救了你多次,几句话便将我打发了,你要向我报恩,要陪着我一辈子!”
“我生气你便当作看不见,看见我就想跑,为什么那么怕我,我已经够收敛了……”
“阿宁,你没有心……”
“……”
耳边不断传来冰冷阴森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拼命钻进来,让人毛骨悚然。
陆嘉宁迫切想逃,却怎样也睁不开眼,连留在自己最后的声音也渐渐消失,陷入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