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无事也能说说话,经过她上次一跑,这几人见她就知道福身,说些分内的话。
陆嘉宁有些无趣,随口问道:“碧桃怎么样了?”
碧桃是在益州救下来的姑娘,受的伤重,身上全是鞭打的痕迹,又一路奔波来了锦州,她身边并不缺人照顾,便让碧桃先休养几日。
露珠恭敬答复:“回姑娘,碧桃其他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腿伤有些严重。”
要是以往,露珠会加上一句‘还需要些时日修养’,如今说起话来越发慎重。
陆嘉宁不自觉叹口气,“让她休养着吧,我这也不差人。”
“是。”
坐了好一会,她把鱼食扔在旁边小案几上拍拍手,实在无趣的紧。
去了厨房绿芽正研究着糕点,看见她来急忙福了福身,站在那不再动,陆嘉宁见状也不打扰她便走了。
突然露珠出声,“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屋吧,外面天气凉了,一会儿公子该回来了。”
陆嘉宁才发觉自己竟快走到了外门口,似乎每次走到这附近,露珠总能找出理由停住她的步子。
五月,正是天热,这样的凉风自然是最好的,吹打在身上也不黏腻,要是在京都,定要拿着纸鸢去郊外玩一番才回来。
陆嘉宁偏过头,见露珠低着头不去看她,瞬间心里的烦躁消散一些。
她也不怪露珠,毕竟只是个仆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阻止她。
不过是受命于人罢了。
随后走进了屋子里坐在梳妆台旁,扒拉着那一盒子的金银珠钗甚是无趣,露珠就在旁站着。
只要贺衍不在,露珠便贴紧身跟着她。
到了晚间,贺衍从外面回来,又带回来几支发钗,还有几身衣裳。
“宁宁喜欢吗?”贺衍拿着一只轻盈蝴蝶发钗插在她发间。
陆嘉宁坐在一旁,指尖随意翻着那些衣服,布料丝滑,乃是锦衣坊里售卖的,却觉得那几身月白色衣裙越发不顺眼,随即收了手。
神色蔫蔫,“阿衍为何不带我去?”
贺衍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怀里,“怕宁宁累着了,给宁宁买来有什么不好?”
陆嘉宁没吭声。
贺衍又把头埋在陆嘉宁脖颈处,轻声撒着娇,“宁宁,我们何时成亲啊?”
回来将近一月,贺衍天天问她何时成亲,只要她略有不悦,他便趴在她身上撒娇。
心里不知为何烦躁的紧,不想搭理他。
“宁宁,今日做了些什么?”
“观鱼。”陆嘉宁懒懒道。
自从进了这院子,她再也没踏出去过一步,贺衍还让凌风带了四个侍卫日日站门口,比以前还要看的紧。
闲来无事时她与那侍卫说了两句话,第二日便换了人,门口全是壮汉,看着甚是吓人。
陆嘉宁不明白,贺衍为何要这般看着她,只能日日坐在那院子中观鱼。
连身边丫鬟见到她就福身,问什么答什么,不敢多说一句。
她心里越发想要去外面看看,每次说出口,贺衍总有理由拒绝。
“贺衍,我想出去。”
贺衍听到她这称呼,挂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神色忽然紧张,“宁宁想出去,我便陪着宁宁出去,好不好?”
见她有所松动,贺衍又问,“宁宁,我们何时成亲?”
她终究没开口出声。
晚上,陆嘉宁再也忍不住,把贺衍放在她身上的手甩开,转个身留给他一个绝情背影。
贺衍静静侧躺着看她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久,陆嘉宁出声,声音淡淡,“贺衍,我不知你近日在担忧些什么,你不说我也不会多问。”
“我自是权衡利弊之后愿意与你在一起,嫁于你不过时间问题,你为何要这般让人看着我,我承认上次离开是怪你,怪你娶妻,而我只能做个妾。”
“我想要的很简单,不过与一意中人相伴一生,安稳过日子,不再流离失所罢了。”
“我不想像那笼子里的小雀儿一般日日关在这,若是这般我还不如趁早离去,互不耽搁。”
黑夜中,陆嘉宁的声音传入贺衍耳中,那最后一句揪着他的心发疼。
他怕什么呢,不过是怕那人把宁宁抢走了去,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不过一个县令之子罢了,那人动动手指整个贺府都要震一震。
可他不敢告诉她,他怕宁宁害怕,怕她接受不了,又怕她一切都在哄骗他,与那人在一起,将他抛弃……
所有的一切可能,他都怕。
他只想与宁宁在一起罢了,为何非要有人来插一腿。
“宁宁,对不住,我怕护不住你,可我只想与宁宁在一起罢了。”
陆嘉宁静静闭着眼,没有再开口,她不懂为什么贺衍这般说。
可她愿意慢慢与贺衍相处的着,这一年多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如今也愿意与他共度一生,只是不愿整日被关在这里,像极了上不了台面的外室,供人发泄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