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邸正院澄波阁内,一个利落穿了黑色职业套裙的女子,正举着青爵给傅豹生带回来的三方三耳瓶仔细端详。这女子身材高挑,有了年纪却依旧保养得宜,并无赘肉;漆黑的长发高高挽起,修长的颈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每一颗都是罕见的浑圆金珠,越发显得这女子气质高贵。
“先生,这三耳三方瓶竟然搁在澄波阁里?与这‘止水澄波’的格调可是不符。”那女子轻轻摇头“这瓶子存世量不多,却反倒不珍贵。因为这种形制不符合国人中庸之道,所以当年出了不多就弃去不用。似乎也只是在民窑里见过,官窑都不做。”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入得先生您的法眼,甚至搁在澄波阁的架子上?”那女子嗓音柔软,却是语气扬搓,看得出她性子的果断。
“那是青爵买来给我。”傅豹生微微一笑,“那小子难得出门还记挂着我,所以这瓶子虽然不合澄波的格调,我却也收着了。”
“原来如此。”那女子小心搁下瓶子,走到傅豹生背后去,轻轻给傅豹生捏着肩胛,“那倒是清荷又失言了,先生你别怪罪。青爵自然是先生心上的宝,所以倒不拘那瓶子什么样儿了,重的是这份儿父子亲情。”
傅豹生笑起来,“清荷,你总最体人意。你回来还要一口一句叫我‘先生’,实在委屈你。”
“不委屈。”杜清荷淡然而笑,“这是该给太太的尊重。原本我就是后来者,太太没撵了我出去,已经是莫大的恩德。我哪儿能当面让太太难堪?”
正说着话儿,外头就传来青爵的嗓门儿,“还去打工,嗯?我给你刚辞掉,你转头又回去了!”
傅豹生皱了皱眉。
杜清荷却笑,“这么大火气,又是净璃惹了他了?青爵也是的,净璃那么个安静甜美的女孩子,偏他总是呼来喝去。”
“……还是为了韩赓,是不是?”青爵站在抄手游廊上,狠狠瞪着净璃,“那份工能赚多少钱?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净璃,你怎么还在受我暴龙二哥的欺压呀?”院子里头传来初燕一般的嗓音,一个绯衣的女孩儿已经奔过来,扯住净璃的手,笑着瞪青爵,“二哥,你再欺负净璃,我转头就告诉母亲去!”
“嘉怡?”净璃惊喜地握住嘉怡的手臂,“你怎么也回来了?你们暑假放得这样早么?”
“是的!爸爸的意思是,希望我转学回这边来读大学。”傅嘉怡便笑,“不光我,妈妈、三哥、小弟也都回来了!”
青爵冷冷转身,沿着抄手游廊走回自己的院子去,都没去澄波阁请安。
傅嘉怡难过地望着青爵的背影,“听见我们回来,二哥又不高兴了……”
“嘉怡你别胡思乱想。”净璃赶紧扯住嘉怡手臂,“他是跟我发脾气呢。待会儿我哄哄他就好了。”
净璃进了青爵的房间,他知道她进来,拧着身儿不理她。太阳打了个斜儿,光线透过纱窗来,都被筛成细细的金丝。一缕缕一簇簇都落在他肩上。
原本那样桀骜高贵的家伙,这会儿终究藏不住了一丝落寞。
净璃轻轻叹了声儿,径自用温水拧了手巾,走到他跟前儿去,弯腰替他解开衬衫的扣子,帮他擦脸。
她的小手温柔抚在他面上,青爵喘了声,忍不住扯过净璃的手腕,唇便凑过去吻住她的唇。净璃想要挣脱,腿却都被青爵的两条长腿给别住,又不敢挣扎出声,只能让他放肆地伸进了舌尖儿来,恣意地吻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