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并不容易,纪金枝心里有数。她稍一犹豫,便说:
“史家庄园。”
李天琪由不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在纪金枝早走一步,否则,她会死在乱枪之下,也未可知。他说:
“不用去了,史家庄园里已无活口。”
纪金枝愣住了,离开史家庄园,就是昨天的事情。这一个庄园,八十余口,居然惨遭灭门。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她质疑的眼光转向了李天琪。一定是他李天琪,为救纪金枝,一怒之下,失手灭了史家庄园。
她扑向李天琪。双拳捶打着他的胸膛,哭着说:
“是你,一定是你,失手杀死了我的恩人。”
直到现在,李天琪还不知道纪金枝的恩人,姓啥名谁。他一任纪金枝捶打,面无表情。只要她纪金枝能舒缓内心里的恶气就行。待纪金枝打得累了,他这才说:
“我和我的手下,都没有在史家庄园里杀过一个人。再说了,你的恩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纪金枝终于打得没有力气了,自己都觉得没有道理。李天琪这么善良的,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去杀害丫头。
史家的恶霸该死。可那么多无辜的下人,他们也和她纪金枝一样,在史家庄园里受苦受累,生命时刻都会受到威胁。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杀害了他们。
这么说,可怜的丫头和秀儿,现在仍然暴尸在史家庄园。纪金枝不能履行她对丫头的承诺,可也不忍心丫头和秀儿,暴尸史家庄园。她说:
“天琪哥,我得回史家庄园。”
史家庄园惨死八十余口,史家庄园现在就是案发现场。这一阵子,说不定衙门里的差役,就在现场调查案件。这个时候去,那可不就是一个大麻烦。他说:
“不行,暂时还没有查清杀人者是何人,我们这就去了,这不合适。”
衙门里派人查案,纪金枝去葬的人,是被害者,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说:
“天琪哥,史家的人死了,我就没有什么威胁了。这样好不好,我自己去,你只要派一个人远远地看着我就行。”
李天琪和他的手下,都从史家庄园的现场走过,没有人的鞋子上不带血渍。万一被差役看见,他们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他说:
“金枝,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回界石城,待衙门里把案件查询清楚了,我再陪你过来,好好地给恩人建一个大墓。”
言必行,行必果。这是纪金枝恪守不渝的信条。她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她说:
“没有史家,我就不怕了,我自己去。”
自打找到纪金枝的那一刻起,李天琪就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一看,心里急。便沉下脸,对守在屋门外的卫兵命令道说:
“拦住她,没有我的命令,纪金枝不得擅自离开军营一步。”
纪金枝傻了,转回身来,怒气冲冲地对李天琪喊着说:
“我又不是你的兵,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
张合闻讯过来,劝着把纪金枝带回屋子里。问清原因之后,他笑了,对李天琪说:
“这事简单,我们的马队到史家庄园,若是有衙门里的差人,我们不用下马,就说队伍里有亲戚在庄园里,过来看看。若没有衙门里的差人,一切都好办。”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队伍调动,路过史家庄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李天琪让纪金枝换上戎装。他们的队伍,又折返回去,向史家庄园进发。
到了宜川码头,李天琪多派哨探,打听史家庄园的消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宜川码头的街头巷尾,没有人议论史家庄园。死了八十余口的惊天大案,仿佛就没有发生过。
纪金枝在宜川码头的街市上,买了香火纸裱,一应祭祀用的东西。她要为丫头和秀儿,选上好的棺木,以表自己的报恩之情。要知道,丫头这可是以命换命,救了她纪金枝。
他们来到宜川码头唯一的棺材铺里。选了上好的棺木。棺材铺老板有疑,赔着笑脸问他们说:
“看你们选的不像是寿材,敢问是谁家殁了人,一次还殁了两位。”
这话问的,倒是李天琪懵了。这还用问,史家庄园一次死了八十余口,不是史家庄园,又是那里。他不经意地说:
“史家庄园,这您总该知道了吧。”
棺材铺老板懵逼了,他思忖着,手指捻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
“很远吗?这货是不是要工人帮着装船。”
轮到李天琪懵了,史家庄园就在城外,两部板车拉着就去了,他不明白棺材铺老板玩的是哪一出。他不高兴地说:
“就是城外的史家庄园,你们宜川码头最大的那户人家。”
棺材铺老板懵逼,迷惑不解地看着李天琪,不知所以然。他说:
“没听说过。这一片,方圆百里,都是张大帅的地盘。谁敢在张大帅的地盘上建什么庄园。”
李天琪一时也糊涂了,这个宜川码头,他记得清楚。临到宜川码头的时候,他还亲手摸过码头出口的那块立石,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宜川码头四个大字,决不会错。
张合在棺材铺门口招手,李天琪便出去。张合一脸的狐疑,他报告说:
“满城没有人议论史家庄园,打听了,这里没有人知道史家庄园。”
这不可能,说远一点,他们进入史家庄园,也就是在宜川码头打听的路。这就没有了,他说:
“小心,衙门的消息封锁过头了,怕市民说漏嘴,居然让他们说没有这个地方。”
李天琪回到棺材铺子里,掏出几块现金,递给老板。他说:
“这是订金,我们准备好了,还请你把棺木送到史家庄园。”
棺材铺老板双手推着李天琪手中的钱,苦笑着说:
“军爷,我不知道什么史家庄园。这地址,我没有办法给你送。”
李天琪的心里有数,棺材铺老板不敢说明原因,他害怕官府衙门。他不耐烦地说:
“你莫怕,就是出城十里的那个史家庄园。”
棺材铺老板伸手摸摸李天琪的额头,不见发热。他双手一拱,苦笑着对李天琪说:
“军爷,您就饶了小的吧。莫说是出城十里,就是这方圆百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敢在大帅的地盘里面,建什么庄园啊。”
无论棺材铺老板怎么解释,李天琪还是把订金塞给了老板。李天琪出了棺材铺的大门。他唤来张合,对他说:
“这里的衙门厉害,口风把得真紧。你亲自带侍卫前去侦察。不要惊动他们。”
张合点了几名侍卫,亲自带队。迅速向城外驰去。
衙门里定有自己的设计,封锁消息,是衙门里常用的伎俩,这个局面对的应该是谁?李天琪不得而知。通常衙门设局,说明衙门里的案件有了眉目,让疑犯自己跳出来。
可以断定,衙门里的差役,疑得并不是李天琪他们。因为他们是兵,官家对付兵,这种手段不灵。
李天琪带着他的属下,出了宜川码头。走出不远,停下来,等待张合他们侦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