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山微闭眼睛,灵魂在周围扫荡,没有阴界的阴气流动。
忽然,李牧山的眼睛缝隙间看见一页纸边。他身边的空气未动,阴间也没有任何感知。这是什么东西,李牧山睁开眼睛,那东西已经到了眼前。
纸边在空中飘然一转,悄无声息地幻化出一个人形。豹斑脸,一身夜行衣。
豹斑脸手持古代常用的那种重剑,异常锋利。在李牧山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他的长剑已经刺进了李牧山的胸口。
李牧山觉得奇怪,阴阳两界,都有他的人在把守,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莫非就是飘在空中的那一页薄纸。李牧山想起来三气之兵。二次元空间,他是无法把握。
豹斑脸干净利落,从李牧山的胸口,拔剑就走,毫不犹豫。
护法灵童吓得忘记了法坛上的规矩,转身就趴在法坛上,对下面的人喊着说:
“有刺客!伤了坛主。”
护法士徒和护法术士们年长,懂得施法时候,法坛上的规矩。他们立即叫人去唤李天琪。
李天琪奔马过来,他冲上了法坛。将爷爷李牧山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上,颤抖着唤着爷爷。
李牧山面色平静,他闭上眼睛,存住最后的一口气,不见孙子李天琪,他绝不放弃。看见了李天琪,李牧山把攥着的拳头,费力地抬起来。
李天琪轻轻地掰开爷爷的拳头,爷爷的手心里,是他们李家几朝几代人,悉心珍藏的信物。他把那半个箭头拿在手里,爷爷的脸上,泛起了知足的笑容。
李牧山闭上眼睛,气若游丝,他微微喘着,断断续续地说:
“可交给你了,忠诚……忠诚。”
李天琪的眼泪掉在爷爷的脸上,他泣不成声地说:
“记住了,爷爷。走,孙儿带爷爷下法坛。”
李牧山忽然有了力气,抓住李天琪的胳膊,言语清楚地说:
“杀了他,那个豹斑脸,是三气之兵。”
李牧山这是回光返照,说完话,他的深喉里轻轻地“噢”了一声,便不再呼吸了。
李天琪大骇,他抱紧了李牧山,失声痛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爷爷。
是史豹踪杀害了他的爷爷,无论他史豹踪藏在哪里,李天琪都要捉住他,将他碎尸万段。
李天琪背起他的爷爷,在护法灵童的帮扶下,登上下坛的木梯。他刚刚下了几个梯阶,后山那边嘟嘟嘟地响起了枪声。
李天琪暴露在机关枪的射程里,他一边快速地向下走,一边喝着说:
“快!快过来掩护!”
护法士徒和护法术士,他们的手中都是桃木剑,和法事中使用的拂手。他们都没有枪,他们还是勇敢地挡在法坛的前面,用自己的肉身,挡住对面射出来的子弹。
下了法坛,李天琪将爷爷的尸体,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担架上。他这才掏出手枪,倚在大树后面,寻找对手。
李天琪忽然想到,家人们都在后山上隐藏,现在,对手的攻击却是在后山上发起的。他不由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的家人们,一定是被这一伙恶徒杀害了。
他现在是一个人一把枪,无法抵御对手的强大火力。他转回头,对术士们说:
“叔叔们,你们快走,这里我顶住。”
法坛上下,也就是这么二十多个护法的士徒,刚才一阵机关枪扫射,法坛上的护法灵童,已经被尽数打死。
下面的十几位法士,舍身掩护李天琪下坛,已经死伤大半。术士们的阴功,又拦不住对手的子弹。一位护法术士从地上爬了过来,他说:
“天琪你走,我们已经非死即伤,跑也跑不动,我们会拦住他们的。”
李天琪是将军,他可没有阵前扔下士兵,自顾逃亡的习惯。他说:
“你们只管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这里我来顶着。”
趴在地上的那位护法术士的腿上中了枪,他站不起来。他放下了脸,厉声地大喝着说:
“李天琪,我们谁都能死,就你李天琪不能死。难道你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爷爷的嘱托了吗?”
李天琪太难了,现在,三家人的使命,系于一身,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权利任意放弃生命。
可是,地上的这位叔叔,他跑不动。如果自己离开,他们将成为史虎森他们的刀下之鬼。他对着另外一位没有负伤的护法术士说:
“叔叔,劳烦你去城门口看看,那里还有没有活着的家丁,让他们带枪过来增援。”
那位护法术士从另外的一棵树后跃过来,他从李天琪的腰间拔出来腰刀。
李天琪干脆就连刀鞘也给了他,他知道,从这里到城门口很远,是得带上护身的家伙。
谁也没有想到,那位护法术士,把刀放在他自己的脖颈上,刀刃上都有了他自己的鲜血。他厉声地说:
“李天琪,你若是不马上离开,我就死给你看。”
李天琪一愣,他由不得大骇,先辈的遗嘱,不单单是他们这一家狭义上的李家。趴在地上,和站着的这两位,全都姓李。他们仅仅不是嫡系而已。
姓李的都是为了哪个莫名其妙的忠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李天琪无可奈何,他向两位护法术士深深地躹了一恭,转身便离开了。他跑了很远,那位在身后喊着说:
“记着,豹斑脸就是向城门口的方向逃走的。”
李天琪跑着,他觉得奇怪。他当时就是从这一条路过来的,并没有碰到史豹踪。
当初,杀害家丁的时候,史豹踪同样也是从这里逃离。他怀疑,史豹踪就藏在这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