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玲子趴在李天琪的身上,李天琪如实说,她也没有办法。她说:
“鹞子,把担架拿来,抬天琪哥去。”
现在的李天琪,肯定是不会躺在担架上的,他说!
“不用。让鹞子扶着我就行。”
龚鹞子来到床前,背对着床,他躬下身体,他说:
“要什么担架,我背着天琪哥去。”
李天琪拨开龚鹞子,他笑着说:
“开什么玩笑,我李天琪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
李天琪让龚鹞子搀扶着,来到了龚家祠堂。
那间房子没有窗户,屋子里光线昏暗。高谋子被锁住了手脚,躺在地上的杂草铺上。
李天琪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注视着高谋子,他说:
“坐起来吧,你的伤并不重。”
高谋子坐了起来,他每每受难,都是自有天助,逢凶化吉。他自信命大,死亡还没有向他高谋子招手。他一肚子怨气,他说:
“还说伤不重,腿骨折了,手腕也给你打断了,疼的要人命。”
李天琪不愿意和他多啰嗦,他静静地说:
“你们这一伙人,谁是总头儿?”
高谋子原以为李天琪是为了复仇,会问问他杀死纪金枝的细节,料不到他却是问到了他们内部的组织架构。这他不能说,他说:
“我是爹,我自然就是头儿了,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又来问我?”
李天琪隐隐一笑,他向前躬着身子,声音很轻地说:
“老窝都让人给端了,还给我嘴硬。老实一点,就少吃点苦头。”
高谋子不由得一愣,看来他们内部的争斗,李天琪也知道一些。他灵机一动,何不祸水东引,把李天琪的火气引到糖包子的身上。他说:
“要说头儿,那就是糖包子,这婆娘心如蛇蝎,毒的很,就连我们高家,她也不放过。”
李天琪以为高谋子上路了,他不慌不忙地说:
“你们争房争地,争财产,为什么要灭了纪家和李家,现在还要追杀龚家。”
高谋子忽然感觉到失言,他们内部的真正目地,绝不能让李天琪觉察到,他说: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她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其它的事情,我也不问。”
李天琪还是心平气和,他说:
“她说让你去把纪占强杀了,你就去把纪家一十八口满门抄斩。唯一的活口纪金枝,还让你追到界石城里杀害了。”
高谋子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这件事他可不敢承认。他抖着说: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我说过了,在界石城外的假坟那里,是我不小心,误伤了金枝姑娘,纯属无心。”
高谋子心狠手辣,滥杀了多少人命,李天琪不知道。他的手上,可是沾满了他们李纪龚三家人的鲜血,
李天琪从衣袋里摸出了一粒子弹头,他让高谋子看,他说:
“认识吧,这子弹头,是我在纪家院里的那棵树干上挖出来的,这方圆几百里,唯有你的宅兵,有这种步枪。”
高谋子想起来了,在蜀中纪家的院子里,当时雨大。山坡上发现了纪金枝,就是三麻这个笨蛋,向山坡上开枪,第一枪却打在大树身上了。
这一招不谌,将会让他高谋子命丧黄泉。他瞪着眼睛说:
“有老套筒枪的人多了,比如说宜川码头上的史家庄园,也有不少这样的步枪。你为什么非得讹到我高谋子的头上。”
他们的组织架构,在李天琪的心里,渐渐地明朗起来。他忽然说:
“史虎森,史豹踪的那个史家庄园?”
非常糟糕,高谋子为他的又一次失言,感到懊悔。他连忙补充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有那么一个姓史人家的庄园。”
李天琪不由得笑出声来,他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审问,想要知道什么线索。他只是印证一下他内心里的想法。不需要证据,也用不着啰里啰嗦的讲大道理。
只要是他李天琪根据线索,判断出高谋子他们的最终目地就行。高谋子已经当着他的面,杀害了他的新娘纪金枝,这就足够他高谋子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李天琪觉得高谋子说的够了,他似有所悟的说:
“忘了告诉你,史家庄园的大公子史龙吟,可是先你一步走了,我准备安排你去看看他。”
高谋子大骇,看来他们起步的那些勾当,并没有逃过李天琪的眼睛。
这个李天琪够黑,怎么就摸到草料场那里,还找到了不出头露面的史龙吟。
看来史龙吟凶多吉少,也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不由得呼地从草铺上站起来,惊呼着说:
“史龙吟是主谋,这事与我高谋子没有干系。”
李天琪看着高谋子,他不动声色,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李天琪真够厉害,刀刀都扎在他高谋子的心里。为了撇清关系,他不得不连编带蒙地叙述了当初的事实。
当年在队伍上,史龙吟,龚忠,还有他高谋子三个人,歃血为盟,结为生死朋友。他们的友谊,胜过桃园三结义。
高谋子路见不平,为良家女子鸣不平,失手杀死了大帅的侄子。不得已,便逃离军营。
大帅找不到高谋子,就把他的上司,龚忠将军抓起来,投入死牢。高谋子杀人的事,由龚忠一力承担。
史龙吟人熟,从中斡旋,保住龚忠的一条性命。他去探监的时候,龚忠告诉他,他有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弓弩,有十支箭头。这弓弩比他龚忠的生命更重要。让史龙吟拿回家里保护好。
史龙吟觉得,龚忠现在命悬一线,还保存这些东西干什么。
龚忠不悦,他说这可是秘密,是家族几朝几代守护着的宝贝,要紧的时候,可以调动天兵。
原以为龚忠这是笑谈,史龙吟在和高谋子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谈起。高谋子大惊,这个笑谈居然和界石城里的传说,如出一辙。
高谋子就此上心了,他便多方打听。果不其然,传说还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