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界山顶,李天琪拜别了其尉先生以后。他和龚玲子,就赶着往山下走。
刚刚走到小径的树林边,龚玲子忽然站住了,她挽住了李天琪的胳膊,紧张地压低嗓音,低声说:
“天琪哥,你看,今天晚上的怪事太多了。”
在山脚下,树林子的阴影旁边,有一团黑影,忽大忽小,忽隐忽现,仿佛在动。
李天琪连忙把龚玲子拉到身后,这里有龚家的老人家巡哨,怎么就不见有人过来。他慢慢地往山下移步,低声地呵斥说:
“出来!你是谁?”
过了好一阵子,黑团幻化出一个长条,分出一个黑影。是快骑,快骑费力的向山上奔过来。
“天琪哥,这么长时间了,都等不到你,担心死了。”龚鹞子埋怨着说。
李天琪不悦,他生气地说:
“干什么呢?神三鬼四的,让得你玲子姐都提心吊胆!”
龚鹞子跳下马背,把马缰绳交给龚玲子,他这才说:
“天琪哥,你不知道,龚家人也有护法术士。这条路径,史虎森群伙知道,为了严防群伙突袭,叔叔们在这里布了阴阵。”
李天琪恍然大悟,爷爷李牧山作法的时候,也请过龚家的护法术士。过去,他只是安排龚家人,在这里防守,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布过阴阵。他问龚鹞子说:
“上次拦住史虎森的时候,这里是不是也布了阴阵?”
龚鹞子笑了,龚家的护法术士,强手都被李牧山选走了,他们在为李牧山护法的时候,全部都英勇地为大法献身了。
家中存留的几位护法术士,他们没有被李牧山选中,道行也算不上深厚。只是战事紧,无论他们的道行怎么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龚鹞子说:
“是的,只是史虎森的阴功,功力颇深,叔叔们不敢与其斗法。史虎森群伙来的时候,还是陷阱,绳套和猎兽的夹子,起了作用。经此一战,我猜他史虎森也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走这个小径了。”
李天琪这才忆起,上一次,高啸林在突出部后山,大举进攻的时候。史虎森群伙也没有闲着,他让官兵去攻鬼剑涧,佯装主攻。
史虎森又派他自己的群伙,千把人的队伍,从鸡肠沟发起攻击。这些佯攻,都是为了吸引他李天琪的注意力。
结界山顶过来的这条秘径,才是他史虎森真正下手的路线。
史虎森挑选三十多个精壮的群伙,趁他李天琪不备,从秘经这条路摸进来。直捣结节村,企图从中心开花,里外夹击,一举拿下结节村。
这种危险的局面,李天琪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汗颜。
当初,在这里防守的龚家人,李天琪心里清楚,只有五六位村人。他们都是已经老到不能再去狩猎的老人家。
就是这几位年迈的老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用他们对付野兽的办法,就轻轻地拿捏住史虎森,让三十之众的精壮群伙,落荒而逃。
李天琪忽然乍醒,这一条秘密小径,是整个防守布局中的一个破绽。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葫芦沟里的那几个隘口的时候。万一有群伙从这里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下了山,来到正在哨值的老人家的面前,李天琪恭敬地问候完以后,他说:
“不行,这里得增加人手,选一些精壮的人来,不能让爷爷们打头阵。”
听说这里要换人,有老人家不高兴了,他对李天琪说:
“不相信我们是吧?上一次,史虎森不是来了几十号人,也就抽袋烟的功夫,就让他们损失惨重。”
这是事实,李天琪无言以对。龚鹞子笑了,他调侃说:
“爷爷,你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了,却是没有逮住史虎森这个祸害。”
那位老人家的倔脾气上来了,他涨红着脸,愤愤不平地说:
“还不是天琪这小子,传话来说,穷寇莫追吗?”
李天琪没想到,口水战都沾到他的身上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爷爷,我不是看您老人家家的,年岁大了。我们胜也胜了,他们逃得又快,还不是为了让您老人家省点气力。”
龚家人都知道,葫芦沟四面,大军压境。几处关隘防守的人手,都是捉襟见肘,抽不出人来。
有老人家过来,拉着李天琪,去那些新增加的陷阱旁边,他指着另外新增加的陷阱,他说:
“天琪,你就把心用在鬼剑涧,鸡肠沟那里,这里你就不要操心。我们敢立军令状,若是失守,将军就砍我们的脑袋。”
李天琪不由得感动,龚家人从小到老,面对强敌,就没有认怂的人。他还是不放心,他说:
“如果袭击的群伙,从树林那边绕过来,那又该怎么办?”
其实,树林那边,只能通到崖边,绕不过去。老人家还是给李天琪留了点面子,他解释说:
“这可由不得他们。他们若是过来,我们就用阴阵,诱惑他们往陷阱这边走,若是他们不走,那就使法,增加功力,逼他们跳下陷阱。他们要是真想进树林,那更好。树上的脚套,大网,还有捕兽的铁夹子,就在树林里等着他们。”
龚家的老者,对付野兽,经验丰富,思维缜密。他们用对付野兽的办法,来对付史虎森群伙,也是滴水不漏。
李天琪觉得踏实,他们拜别了老人家们,回到村口。龚玲子拦住龚鹞子说:
“你先回去,天琪哥说什么都得睡上一会儿。”
龚鹞子的心情还很激动,他并没有睡意。可是,太阳出来的时候,大战将临,他的天琪哥,是得眯上一会儿。他便无奈地离开了。
进到屋子里,龚玲子给她的天琪哥铺好床。又帮着李天琪褪去外套,就定定地坐在床边,痴情地看着李天琪。
大战即将到来,李天琪并没有睡意。他思索着,坐在龚玲子的身边,低声地对她说:
“玲子,天不早了,你去睡吧。”
龚玲子倚在李天琪的肩头,她茫然地看着前面,梦忆般的喃喃自语说:
“这天永远不会亮多好。”
李天琪回过神来,知道她这是孩子的戏言,天总会亮的,天亮了,那将是血腥的一天。他希望龚玲子,永远都是孩子的状态,不要长大。他说:
“是啊!天不亮,我们就没有那么多令人心烦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