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肇倾期失约了。
在错过福鼎鼎十几通电话之后,肇倾期赶紧回拨,一接通就被迫听了福鼎鼎发了夹着怒气和委屈的满腹牢骚。
“肇倾期,你怎么突然反悔了?!明明都约好的!你怎么说不去就不去呢?”
“我都计划好了所有路线和时间,还想着能在瑞士过生日呢,就我跟你!现在好了,全完了!你要气死我吗?”
福鼎鼎越说越委屈,声音却越来越小,到了后面直接小喘着气一言不发。
肇倾期自知理亏,捏着手机的手有些酸,沉默良久,轻叹一声,“福鼎鼎,真的抱歉。”
“我不听道歉不听不听!你给我解释啊,我等你了那么久,你就一句道歉。”肇倾期仿佛已经看见听筒那边福鼎鼎耷拉着不存在的耳朵,眼尾向下,嘟着嘴巴低头画圈圈“诅咒”她,“我精心计划好的,你就这样……你一点都不重视我……的想法!”
肇倾期揉揉眉心,语气软了一些,“没有不重视,我只是……真的有事。”
“你有什么事儿啊你有?!什么事儿比和我去旅行重要?”顿了下,又道,“乔织姐李晓她们也去呢。”
没听见肇倾期解释,福鼎鼎瓮声瓮气地问,“那,事情很重要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
肇倾期歉意不减反增,但没有跟他说明,“不严重,但是走不开,你不用管我。我是真的去不了了,你们好好玩。你回来,我给你补生日礼物,好不好?”
肇倾期不想说,福鼎鼎也没有再问,她这样语气的安抚对福鼎鼎明显很受用,哼哼两声应下,“……你说的,我记着呢。”
“嗯。”
“那你要是应付不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
福鼎鼎依依不舍挂了电话,肇倾期刚刚微弯的唇一下子拉了下来,拖着还没痊愈的腿进了病房。
床上的男孩全身是伤,纱布裹了大半皮肤,整个人脆弱得像个瓷娃娃马上就要碎掉。
天知道当肇倾期看见瘦弱的徐小天一动不动躺在血滩里时有多害怕,全身血液倒流般把寒冷冲到每个细胞让她眩晕,眼前层层叠叠闪过交错的记忆画面,可怕的场景仿佛重叠,她仿佛又一次亲眼看见那个她最亲爱的弟弟在她面前一点点冷却,消失,碰不到,抓不住的……她的,麟麟……
滴液的微响在空荡的病房被疯狂放大,苍白的墙面好像渗出大团大团的冷气,她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三年前,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弟弟肇麟麟死在了一群渣滓的手下,倒在黑压压的小巷子里,再也没有站起来,而她再也没能听到他软着声音甜甜的喊她“姐姐”……
那天,鲜腥的血被枯砖吸了半干,冷却之后黏在地板上一片可怖的黑红,天空阴云密布,雷电风雨皆在为他泣行。
徐小天,像那天的麟麟一样,但有幸,他的身体还是热的,血也可以洗干净。
医生联系了他的家人,但是过了三个小时还是没有踪影,肇倾期只能耐着性子守在身侧。
急诊签名都是她麻烦路森源请院领导签的。
下午六点半了徐小天的手机才打进一个电话,接通是一个威严的男人,开口就是严肃的质问,语气极其冷淡。
肇倾期沉默了一会儿,同样冷漠,“您好先生,我是徐小天学姐,他受伤了,麻烦您来趟织源医院。”
最后又加了一句“麻烦尽快”。
就算不是一直联系不到徐小天家长,肇倾期也会留下来,床上的小东西,让肇倾期深觉心疼。
只是对福鼎鼎有所愧疚。
徐群来得倒是不慢,恰好在徐小天醒来十几分钟之后。
刚刚还苍白着笑脸安慰肇倾期的男孩一看见徐群进来就立马缩了脖子,只露出半张苍白小脸。
不怪徐小天,徐群气场实在强大,往床边一坐不怒自威,刚给徐小天检查完的医生都有点怵。
“……爸,爸爸,你来了……”徐小天声音如同蚊呐,被子往上拉了拉。
徐群扫了他几眼,眉头微微蹙起,“……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徐小天看徐群脸色不太好,又说,“我能照顾好自己,不会耽误爸爸工作的。”
语气卑微的,肇倾期眼尾一颤,看向不动声色的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