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远处的山林间传来凄厉的风声,仿佛是某种诉说着怨恨的低语。
李中平自幼胆大,自认为从未见过什么怕人的事。可在这座偏僻的小山村里,他渐渐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小山村隐藏在群山中,几乎没有人烟,偶尔才有猎户或商人踏足。说起来,李中平此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赚些银子,他是个木匠,常年四处奔走,承接各种修缮房屋的活计。这次受雇于一个本地富户,要帮忙修缮一座老宅的屋顶。
傍晚收工后,他带着疲惫的身体在村中闲逛,想找个地方落脚。村里的客栈不多,几经打听后才找到一间看似破败的老客栈。
老旧的客栈门牌上已落满了灰尘,隐隐可见“福来居”三个字。他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招牌,心头没来由地涌上了一阵凉意。按理说,偏远山村里,夜晚应当静得令人安心。可这里却不同,那种诡异的静,仿佛周围的声音被某种无形之力扼住了一般。
正当他犹豫之际,客栈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仿佛在迎接他的到来。李中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进入客栈后,李中平发现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霉味,似乎长年不曾清扫。大厅的中央有一张老旧的木桌,几把破椅随意地摆放着,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墙壁上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影影绰绰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
李中平环顾四周,心中一阵不安。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头发略显凌乱,看上去有些憔悴。中年男子看到李中平后,面带微笑,神色却透着一丝阴冷。
“客官,来了?请随我来。”他声音沙哑,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仿佛不想与李中平对视。
李中平心头一震,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不便拒绝,只得点点头,跟着那人走了过去。
他们走进了一间小而昏暗的房间。房内有一张破旧的床铺,床单早已褪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床头有一盏油灯,灯光昏黄不清,勉强能够看清周围的事物。中年男子示意李中平坐下,自己则端坐在床头,神色颇为冷漠。
“这就是你今晚的房间,客官请休息。”他轻声说道。
李中平坐下后,不由得打量着四周,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显得冷清而单调。隐隐地,李中平觉得有一股不明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里好像有些……”李中平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不太对劲。”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而语气更加温和:“这是老屋,久了些,客官别担心,睡一觉就好。”
李中平见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心中的疑虑便更加浓烈了。他环顾了一下屋内,发现墙角有些不明的痕迹,像是某种暗红色的污渍,仔细一看,又像是褪色的血迹。更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这些血迹的形状,仿佛是某种符号。
“你这屋子,怎么……”李中平话未说完,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他猛地回头,看见中年男子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官,困了吧?早点休息。”男子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冷意,转身便走出房间。
李中平心中一紧,但还是没敢多问,静默片刻后,他躺在床上,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可是,房间内的一切依然令他感到不适。窗外传来一阵风声,仿佛是某种低沉的嘶吼,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不久后,李中平渐渐陷入了昏睡。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某个人正在走动。李中平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加速,浑身汗毛倒立。他听见门外有低语声,那声音又陌生又模糊,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他没有胆量走出去查看,而是紧紧地盯着门口,心跳如雷。门外的低语声愈发清晰,那声音混杂着哭泣、呐喊和咒骂,似乎有人在遭受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停下!”李中平忍不住低声喊道,可话音刚落,外面的低语突然戛然而止,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一刻,李中平的心跳几乎停顿,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几秒钟后,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仿佛有人站在门外,轻轻地敲打着木门。
“是谁?”李中平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门外的敲门声没有停止,反而愈发急促。李中平心中的不安变得愈发强烈,他起身走向门口,但刚一触碰到门把,忽然,一股强大的冷气涌来,几乎让他无法站立。
“谁……谁在敲门?”李中平猛地拉开门,眼前空无一人。
他愣在门口,惊恐的目光扫视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那种低语和敲门声似乎是从空气中传来的,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渐渐地让李中平的心神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却发现床上依然空空如也。然后,他的眼睛愕然瞪大——床头那盏昏黄的油灯,已经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灯火忽明忽暗。
“啪!”油灯一声脆响,灯火瞬间熄灭,屋内变得一片漆黑。李中平几乎在黑暗中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猛地转身,却撞上了什么。
他立刻睁大了眼睛——面前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皮肤惨白,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明的微笑。她穿着破烂的衣裳,身上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四肢僵硬得像木偶般生硬。
李中平下意识地后退,浑身的寒气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的力量。就在他准备大喊求救时,那女人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整个身体顿时如同遭受电击一般,瞬间僵硬在原地。那女人的嘴巴张开,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仿佛要把他吞噬殆尽。
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了寂静,随即,整个客栈再度归于死寂。
李中平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片黑暗,然而,他的耳畔却依旧传来那女人的低语声。
“你也……逃不掉……”
李中平的意识像是被浓重的雾气笼罩着,他感到周围的空气愈加沉重,似乎每一口气都在迫使他陷入无尽的黑暗。耳边那女人的低语声越来越近,仿佛她的嘴巴就在他耳边,散发出腐朽的气息,让他几乎窒息。
"你也......逃不掉......"
那句话在李中平的脑海里回荡着,像一根细长的针刺入他的脑袋,让他无法自拔。他的四肢麻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那女人的手依然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指尖如铁钳般冰冷刺骨,几乎让李中平的皮肤感到剧痛。李中平拼命地想挣脱,但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世界仿佛在他眼中扭曲了。他的双腿逐渐失去了支撑力,整个人跌坐在地,脑袋剧烈地晃动着。
就在此时,忽然间,李中平感到一股异样的力量从体内涌出。那股力量像是某种原始的本能,激发了他生存的欲望,他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女人的手。
“不要!放开我!”
李中平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大喊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开始胡乱地挥动双手,试图摆脱那股控制他的力量。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再度看向眼前时,那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也恢复了平静。李中平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和混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抬头望向周围,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间阴暗的房间里,床头的油灯已经熄灭,周围一片漆黑。他的心跳如鼓,胸口剧烈起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
他回想起刚才的遭遇,那女人的手抓住他的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冰冷的铁链紧紧锁住,无法动弹。那股低语声和腐烂的气味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李中平低声自语,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似乎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手上并没有那种冰冷的触感,只有一阵空虚的凉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站起身来,走向房间的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座客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
他试图推开门,却发现门依旧紧闭着,仿佛背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他。李中平心头一紧,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让他无法呼吸,仿佛整个屋子都在对着他逼近。
他伸手再次推开门,努力使出全身力气。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门突然应声而开。
外面的空气新鲜而清凉,然而,李中平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他的心跳依然剧烈,身上冷汗涟涟,仿佛眼前的一切并没有结束。他走出了房间,沿着狭长的走廊前行,走廊的两边似乎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每一扇门后都藏着无法言喻的恐惧。
忽然,李中平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步伐轻盈,但又异常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心头,压得他无法呼吸。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影正朝着他走来。
是那个中年男子。
李中平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想要转身逃走,但双腿却如灌了铅般沉重,根本动弹不得。他只好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男子走近。
中年男子走到李中平面前,依然带着那种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里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中平,眼神深邃,仿佛看透了李中平的一切。
“你……是谁?”李中平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颤声问道。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问题。他慢慢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是这座客栈的主人,当然……也算是这座客栈的守护者。”
“守护者?”李中平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一阵疑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中年男子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意味,“我们这里为过路的客人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但也有一些客人,永远不会离开。”
李中平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无形的冰块压在他心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身后却传来一阵阵低语声,那些声音又回到了他的耳边。
“你逃不掉的,李中平。”
那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是从他自己的内心深处发出。李中平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转过身,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你逃不掉……”女人的低语声依旧清晰,仿佛无数人在低语,围绕在他的周围。
李中平心头一片混乱,他再次大声喊道:“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中年男子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任何怜悯,反而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你觉得,你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就在李中平犹豫的一瞬间,屋内的灯火再次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李中平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仿佛将他彻底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