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人看了一眼逃跑的男人,并未追赶,而是将目光重新转向李中平。她的嘴角缓缓裂开,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笑意:“你以为,他来得及吗?”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猛然分化成无数个模糊的影子,迅速将李中平团团围住。这些影子或笑或哭,或怒或怨,每一张脸都狰狞恐怖,像是积累了无数年的痛苦和怨恨。
李中平咬紧牙关,将朱砂撒在地上,迅速画出一个大大的“镇”字。红影扑到他面前的刹那,朱砂符咒发出微弱的光亮,暂时将那些影子逼退。
“你以为几道符咒能挡住我?”女人的声音冷冷传来,她的本体缓缓浮现,嘴角的笑意越发诡异,“这些年,多少人曾试图镇压我,最后都不过是我的养料罢了。”
李中平的心里一沉。他能感受到,女人身上的怨气在逐渐增强,仿佛能吞噬一切。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男人手中捧着一个漆黑的陶罐,满脸惊恐地冲了进来:“李老板!东西拿来了!”
李中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一把抢过陶罐,用力拔开封口。罐中竟是一团漆黑如墨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好!”李中平不再犹豫,口中念起咒语,将陶罐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朝红衣女人泼去。
那黑色液体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女人的身体开始剧烈扭曲,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影在一阵黑雾中化为虚无。
屋内的阴冷之气迅速散去,药铺恢复了平静。
“结束了吗?”男人颤抖着问。
李中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陶罐丢到一旁,疲惫地说道:“她的怨气已散,再也无法害人。”
男人如释重负,瘫倒在地,不住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然而,就在这时,屋内的灯火突然熄灭。一阵阴风无声地刮过,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低笑。
李中平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猛然回头,只见门口那抹熟悉的红影,正缓缓再次浮现。
“你真的以为,怨气散了,就能摆脱我吗?”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她的笑容比之前更加森然,身后仿佛拖着一片无尽的阴影。
“我已经死了,还能失去什么呢?”她的笑声愈发尖锐刺耳,整间屋子再度陷入彻骨的寒意中。
灯光摇曳中,李中平死死攥紧手中的符咒,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外面,月亮被乌云遮蔽,夜色深沉,仿佛这天地间,再也没有光明的希望。
李中平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眼前的怨灵不再是单纯的执念,而是被某种更为强大的力量滋养。单凭一般的驱邪手段,已经无济于事。
女人的身影飘忽不定,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法言喻的阴寒之光。屋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看来,这罐镇魂水也不过如此。”她的声音轻柔中透着致命的威胁,“李中平,你该知道,人死后,有些东西,是你不该碰的。”
李中平心中一震,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怨灵的问题。这祠堂,恐怕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是谁让你滞留于此?”他猛然喝问,“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女人的表情微微一顿,随后冷笑:“你以为你能懂?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浸透了鲜血,你焚烧祠堂,就是在触碰禁忌。而我的存在,只是那些代价的开端。”
李中平的后背瞬间冷汗涔涔。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惧,猛然将手中的符咒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闭上双眼开始默念古老的咒语。
“无穷尽天灵,护我定乾坤……咒息锁怨,驱之返源!”李中平的声音越发急促,符咒渐渐发出微弱的金光,映亮了他额头上的汗珠。
女人见状,脸上的表情狰狞了起来:“你以为,这些老掉牙的东西,真的能拦住我?”
她的身影如鬼魅般骤然逼近,李中平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冷地贴上了他的脸颊。就在那一瞬间,符咒的金光骤然爆发,形成一道屏障,将女人震退数步。
“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影在光芒中开始扭曲,渐渐变得透明。然而,她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挣扎得更加疯狂。屋内的阴风陡然暴涨,四周的家具和器物开始剧烈震动。
“李中平!”门外传来男人的喊声。
李中平猛然睁眼,看见男人正拿着一卷泛黄的古经卷冲了进来。他几乎是用力将经卷甩向李中平:“这是老周头说的!用这个能镇住她!”
李中平连忙接过经卷,展开后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古老的符号,隐约散发着一股清冷的力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镇魂之器。”他低语了一句,迅速将经卷置于双掌之间,默念起上面的咒语。
古经卷似乎被激活了,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这光芒与符咒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化作一片耀眼的屏障,将红衣女人笼罩在其中。
她的身影开始剧烈颤抖,痛苦地挣扎:“不!你不懂!你这样做,会唤醒它……它不会放过你们的!”
“它?”李中平心头一凛,但没有停止咒语的念诵。
光芒逐渐吞噬了女人的身影,她的惨叫声也越来越远。最终,她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屋内恢复了死寂。
男人跌坐在地,气喘吁吁:“终于……结束了吧?”
李中平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经卷上。这卷古经似乎蕴藏着某种不安分的力量,尽管已经镇住了怨灵,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我不确定。”他低声说道,“刚刚她提到的‘它’,或许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男人听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中平沉默了一会儿,将经卷重新卷起,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依旧昏暗,月亮隐在乌云之后,夜风凄冷。
“先回去。”他低声说道,“但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李中平和男人走出药铺,街道上寂静无声。月光透过乌云间的缝隙洒下几缕寒光,映在青石板路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他们正要踏上回家的路,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低吟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轻轻呼唤,又像是风声掠过树林。
“你听到了吗?”男人的声音颤抖。
李中平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他循声望去,却见远处的黑暗中,隐约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一动不动,但鲜红的衣裳在夜色中异常刺目。
“怎么可能?”男人惊恐地喊道,“她不是已经……”
“嘘。”李中平一把捂住男人的嘴,眼神死死盯着那红衣身影。
然而,当他眨眼再看时,那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走吧。”他低声说道,心中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村中,却发现村口聚集着一群人,个个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他们的目光集中在祠堂的方向。
“出事了!”有人看到李中平,连忙跑过来喊道,“祠堂……祠堂里有动静!”
李中平的心猛然一沉。他快步赶到祠堂门口,却看到紧闭的大门内传出隐约的低语声,像是有无数人在轻声交谈,又像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诡异声响。
“谁在里面?”男人壮着胆子问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低语声愈发清晰。
李中平沉默片刻,转身对身后的村民说道:“谁也别进去,等天亮再说。”
他说完,缓缓推开祠堂的大门,踏入漆黑的深处。
门“咯吱”一声关上,低语声戛然而止。
村民们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祠堂内再无声息。
天亮时,有人鼓起勇气进入祠堂,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唯有正堂的供桌上,多了一卷泛黄的经卷,其上沾着一抹鲜红的印记……像是滴落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