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听话,她从前总骂我愚钝,如今看来确实是我太过执着。”奢望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妄图抓住路过的风。
没等老总统搜肠刮肚找一句安慰的话,苏生琅便兀自从床前起身,姿态变回来时那般恭敬,“父亲应当也累了,您安心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权当……”
说到这,苏生琅的话突然止住了,老总统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后文。
不知为何,老总统莫名觉得那后面应该是重要的话,重要到让他有些心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被他忽略的地方流走。
悄无声息,又无能为力。
后面的话苏生琅没有再说,他朝床上的老总统颔首,便转身往外走去。
婢女为他撩开层层纱幔,垂头恭送他离开。
清风拂过,金色长发被轻轻扬起,他的背影挺直如一棵坚韧而无法摧折的树,在老总统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他们一直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血缘把他们连接在一起,权力的争夺又让他们为敌。
外界传言的权柄争夺不是空穴来风,老总统确实不愿让位,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能和苏生琅分庭抗礼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后者根本无心最高的位置。
不过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就如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多年前被他遗弃在角落的孩子,曾在绝望中呼喊过他的名字。
希望、失望、绝望,这个过程何尝又不是长大的过程。
爱和恨相伴而生,唯有死亡能将之终结。
苏生琅从大殿里走出来,没走多远,就在花草交映的凉亭中看到了魔鬼的身影。
对方坐在石凳上,脚下是一个形状很大麻袋,手边还摆着一杯热茶,徐徐冒出的热气模糊了他慵懒恶劣的眉眼。
看到苏生琅朝这边走过来,魔鬼站起身迎了上去,却在看见对方的脸色时一顿,“殿下,我来的应该还算及时吧……你看起来怎么有些难过,是那个老家伙欺负你了吗?”
魔鬼的目光很沉,他一把攥住一言不发要跟他擦肩而过的苏生琅的手腕,偏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亲爱的皇太子殿下,不回答别人的话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你看错了,放手。”
苏生琅没有看他,那双眼睛很凉薄,语气也毫无起伏,魔鬼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果然是我看错了,那就好,我真受不了皇太子殿下在别人面前万般迁就的样子,看得心里火大。”
说着魔鬼松开了手,苏生琅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麻袋,抬手将那杯温度正好的热茶送进口中,喉结滚动,指尖发红。
他问:“你把他的智脑放哪了?”
魔鬼来到他身后,手臂从他腰侧伸过来,变戏法似的搓了搓指尖,然后拿出来一个圆环型的智脑,上面还有一个未接的通讯。
苏生琅刚准备接过就被后者躲了过去,魔鬼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一边把玩着圆环一边朝他的耳边吹气。
“皇太子殿下,没有酬劳吗?”
苏生琅额角跳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等这件事结束,你想要什么酬劳都行。”
“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