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俊愣了一下,他不是很懂,但他知道,他要是走了,爷爷奶奶就没人陪了,一年见个一两次,他不愿意。
“不着急,你好好想想,明天跟我去给你妈烧纸,再去你姥你舅那边看看。”
男人站起来,拍了拍丁文俊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他根本不用考虑,他是不会去的,见惯了生老病死,他知道陪伴的重要性。
次日一早,丁文俊早早起床洗漱,奶奶准备好了纸钱放在蛇皮袋里。
父子俩拿着东西往东面的小麦地走去。
硬邦邦的土地,刚到脚面的麦苗等待着大雪给它们盖上被子。
一座锥形坟堆前,丁文俊双膝跪地,往火堆里续着纸钱,男人站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
这里面埋的是他们最亲的人,也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纽带,纽带不在了,两个人之间也有了巨大的隔阂,快六年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没超过百句。
寒风在后面推,丁文俊努力的蹬着自行车,他姥在另外一个乡镇,骑车需要大半个小时,虽然每年都来一两趟,他依然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
快六年了,他依然没有学会如何去面对两位老人凄凉的眼神。
男人们坐在一起抽烟聊天,姥和舅妈拉着丁文俊嘘寒问暖,给他塞零花钱,他知道那是一种感情的宣泄,也是一种爱。
中午吃了饭,父子俩顶着寒风回家,喝的微醺的男人骑车有些晃悠,丁文俊不放心的跟在他后面慢慢地骑着。
第二天,男人去一趟县城,骑回来一辆踏板摩托车,还带回来一大桶汽油。
在农村,摩托车本就不多,只有村支书和几个村干部才有,四五千块钱的价格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摩托车很快引起了围观,年轻的小伙子小媳妇都想试试,夸赞声也是不绝于耳。
“你买那玩意干嘛?你一年就回来两趟。”丁老头埋怨着。
“我在家就我骑,我不在家给小俊骑,他都一米六几了,还骑着那辆小自行车,昨天去他姥家,逆风蹬了快一个小时了,别人还以为我不心疼儿子。”
丁老头看了看丁文俊那辆破自行车,不说话了。
丁文俊还是孩子心性,对于新鲜的东西还是很愿意去尝试的,没个半天就学会了骑摩托车,自己也是很兴奋。
春节过后,各乡镇都会有自己的大集庙会,丁文俊用摩托车带着奶奶也去凑了一次热闹,很少出门的奶奶也是很高兴,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买了一大堆。
正月初三开始,一则关于丁文俊地传言蔓延开来。
事情源于县城新开了一家彩票站,这对于偏僻的县城是为数不多的新鲜玩意,打工回乡手里有点闲钱的人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在农村赌博风险太大,不如买点即开奖的彩票玩玩。
新民乡有人中了大奖五千元,可以买一辆非常好的摩托车了,也是很多打工人半年的薪水了,消息传的很快。
然而消息的主角并不是中奖的人,而是丁文俊这个初三学生,只是因为中奖的人是那个死了闺女的男人,贾文娟的父亲。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本来倒霉透顶的贾家被高人施法转运了。
而施法的人就是三庄村土官丁老先生的孙子,也就是贾家那个死去闺女的同学,他在棺材前施法被很多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