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细看,瞧见距离自己摔坐的地方几步开外,有一披着红色斗篷的小丫头,站着还不及旁边的园灯高。
一时玩心更盛,也不忙站起,依旧坐在地上,只笑盈盈地直视那娃娃。
娃娃虽不近前,却是从斜背的小兜里往外掏着石子儿,再继续丢来,距离缩短目标固定,却也百分百命中。
见他起身,娃娃不喊不跑,仍旧坚持。
他被彻底逗笑,抬腿迈步径直站到娃娃面前,低下头,借着园灯火亮,终于瞧仔细了,小脸红红,黛眉弯弯,毫不躲闪与自己对视的那双清澈美目,星芒闪闪。
居高临下的他正待开口,不料小人儿朝他脚面一跺,转头便跑。
彼时他还不知,毫无力度可言的一脚,实则千斤重,至此将他钉在了那个冬夜。
目送小小人儿跑上游廊拐个弯没了踪影,而墙外则隐隐有人声渐近,竟是“打贼”声此起彼伏,猜度这里是哪房女眷所在,自身确是不妥,当即闪身跃出,快速退离。
是夜家中纷扰半宿,到处寻闯宅贼人,已然回到自己园中的上官云泽,也是睁着眼睛到天明,想到那个大胆的粉团子,不觉轻笑出声。
如此又过三天,正与祖母说话的他,见一丫鬟来报,称“宁玉小姐又不好了”。
自小,祖母在他心目中,是比肩英豪沉稳坚韧的人物,几时见过如今日这般紧张,甚至都顾不上答他“宁玉是谁”便领着沈妈妈匆匆出门。
他好奇,心中也无来由地隐隐猜测,为着证实猜想,便默默跟在后面。
那晚醉酒,开头确是胡玩乱跳,摔入那园中时,酒已醒去八分,末了跃墙离去,已是完全清醒。
他清晰记得,那园子的屋宇格局与别处无甚大异,唯独院墙之外,院门侧前方,有处明显清空的泥地,一株明显新种不久的树苗就圈在竹篱当中,目测高不了他多少。
随着远处光景越来越近,上官云泽感觉胸中跳跃的声响竟是越来越响。
祖母她们已经随着院门打开快速走了进去,他却静静站在门外,看着那棵被圈在竹篱中间的树苗,不觉勾起了嘴角。
当真高不了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