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原先确有想着多少摘些责任,听李妈妈这么一说,暗道不妙,拼命摇头间不觉哭了:
“奴婢哪敢真个阻拦,只怕小小姐跌跤,只得紧紧跟着,院里门都还关着,那洒扫婆子见小小姐直奔门去,自也去挡,小小姐见近不得门,竟——”
李妈妈本就越听越怕,见那丫鬟竟还哭了,更是急切,伸手将人一搡:“快说!”
“小小姐竟是一头撞在那婆子肚上,我们几个也是豁出命去才借了这机会抱住小小姐,这会儿我来报信,来时小小姐正在屋里砸摔东西,怕那瓷碎伤着小小姐,已经有几个姐妹为了挡着把自个儿给划了。”
“都是没用的东西!”
李妈妈嘴上这么喝骂,心里实则也不觉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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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病故之后,夫人虽在老夫人安排下,印了云泽少爷为子,但丧子之痛,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走出来的,加之云泽少爷也是犟脾气,刚来那段日子,非但不叫夫人“母亲”,甚至总是寻了机会便跑回周姨娘那边去,为此也是不停挨打,夫人一边尚在回缓伤痛,一边还要调停新儿与夫君的矛盾,心累自不用说。
彼时李妈妈虽还未到夫人身边伺候,却已是丫鬟们的管教,对于夫人的事,听多听少的也风闻一些,也为着有那碎嘴的丫鬟施过惩诫,后来夫人从家中带来的奶娘生病死了,她才接了指派到了夫人身边。
以前只知这夫人出身富贵,近前伺候时间长了,才越发觉着,这夫人的行事做派,却比一般商门小姐还额外多出些人味,但见那落魄可怜的,总是吩咐她协以碎银,后又偶然发现,每到大公子忌日,人前无异的夫人,夜里却是悄悄到那园中,设个小桌,摆上点果品,哭个半宿才罢。
李妈妈也是当过娘亲的,知晓血肉割舍之痛,每到那时,她也不免跟着抹泪。
如此便到了那日,夫人已多日没有胃口,老爷派人请医诊脉,得知喜脉,夫人先是愕然,缓了半天方才又哭又笑。
彼时夫人已三十有二,这一胎,别说众人未料,她自己也早不敢希望,如今成真,珍视之重,可想而知。
不说夫人,老爷的喜乐自不用说,老夫人那边也是重视非常,日常餐食用度更是亲自过问,如此万般仔细,足月生产,小小姐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