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闵诚院中,只见一虡华丽的编钟置于中堂。
闵嘉音只看了一眼,就疑惑地看向了闵嘉止:“二哥,这编钟为何只有十二只?”
寻常编钟,一虡有二十四只、十六只等数,十二只的却是前所未见。
“这也是那位黎大人的改造。三妹先别考虑这个,且听听这几口钟。”
闵嘉止拿起木槌依次敲击,手法专业,显然是练习了许多次。
闵嘉音听着听着,秀眉渐渐蹙起。
“确实不明显,但我也觉得有问题。”闵嘉音从闵嘉止手中拿过木槌,反复敲击其中几只,凝神谛听。
片刻后,钟声渐息,闵嘉止忙问道:“三妹可听出是什么问题了?”
闵嘉音沉吟道:“这套编钟比过去通行的低了三个律,但其中有几口钟的音却稍稍偏高。但若将那几口钟的音律都校准,这一虡钟仍然难以奏出动听的乐音。”
闵嘉止赞同道:“是,这虡钟声音太浊重,但此律却已得官家首肯,断不可能改回旧制。”
两兄妹对视一眼,神情俱有些凝重。
“难道真的要让这样的钟在元日大朝会上奏响吗?”闵嘉止喃喃出声。
大朝会,不仅是朝中上下官员,更有外国来使。参与人数越多,其中可能存在的懂音律者就越多,若有他国官员发觉其中问题,大雍岂不是要颜面扫地?
“二哥,重铸有音准问题的钟刻不容缓,而解决声音浊重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被删去的四口清声钟重新加入。”闵嘉音眸光坚定。
若以较高的清声与浊重之音交杂奏响,还能挽救一二。
正在这时,有小厮来报闵诚回府了。
闵嘉音与闵嘉止匆匆赶到花厅,便看到了闵诚喜忧参半的神情。
产房那边依然没有消息传出,闵嘉音的心脏怦怦直跳,既是为汪静姝,也是为方才发现的编钟的问题。
闵诚本来忙得焦头烂额,抽身回府一趟,见儿媳还未产下孩子,便只能再回光禄寺。
见闵诚要走,闵嘉音拦住了他:“伯父,侄女有一事想要请教。”
闵诚语气耐心,但脚步不停:“嘉音啊,伯父有急事,需得赶回光禄寺,有什么事年夜时再说吧。”
“伯父可是为了编钟一事?”
闵诚的脚步猛地顿住,转身望向闵嘉音:“对,是嘉止带你去听了那虡钟?”
“那虡钟之中,黄钟、太簇等六律中的前四口钟音准偏高,需要重铸。”
闵诚道:“确实如此,前几日编钟乐曲排演时,有乐工指出此事。光禄寺与太常寺调查发现,铸钟时的工匠因为声音过于浊重,而故意减轻了钟的分量,导致音准偏差。嘉音你如此说,与乐工的意见相同,我这便要回去监督重铸事宜。”
闵嘉音再次拦到闵诚面前,拱手道:“伯父,嘉音以为,此律既然浊重,便应当加回四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