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日渐消瘦,而无论她怎么鼓励引导,香谷殿的宫人们永远都是瞪着那双茫然的大眼,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日日的馊饭破衣没能磨去如懿的傲骨,而不再送来新白绢却让她几近崩溃。
“这是什么?”如懿泡在木桶中,看着容佩手中褶皱的棉布,惊呼道:“本宫沐浴后从来只用白绢擦身,为何今日换了这个!”
这些日子,容佩也消瘦了许多。
她眼窝泛黑,两颊内凹,刺痛的腰椎使得她只能佝偻着身子,肥大的长袍空空荡荡地挂在这具骨架上,好像干封多年的女尸。
可尽管如此,容佩看向如懿的眼神依旧狂热癫狂。在如懿身边遭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后,她依旧坚信如懿会是指引她前路的灯塔。
容佩语气愧疚,她在为自己没能守护住如懿的体面而懊恼:“内务府欺人太甚,送来香谷殿的东西一直缺斤少两。奴婢与秦立理论,却被他叫小太监推了出来,是奴婢无能!”
“罢了罢了。”如懿轻叹一声,“宫里的人最会拜高踩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本宫倒是无妨,只是可怜你受气了。今日本宫就去找皇上,为了你们,本宫愿意向皇上低头。”
“这些年,本宫与皇上间的误会始终未解,这才两心相离,平白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委屈。”如懿托着腮,死水一样的眼珠在眼眶中灵活地转来转去,说:“如今本宫才明白,情虽不会散,却也需要本宫的付出维系。本宫待会就去养心殿,告诉皇上本宫的心,叫他明白,本宫一心都是为了他的。容佩,你放心,今日之后咱们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气了。”
说完,如懿便叫容佩服侍自己梳妆打扮,准备前往养心殿。
门外云芝不解发问:“云雀姐姐,你说主儿既然这么关心容佩,为什么不让她去休息?”
云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声说:“你还没看出来?咱们主儿只会嘴上关心罢了,真遇上事,她躲得比谁都快。”
很快,如懿便与容佩出来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绾色长袍,衣角领口处金丝福寿纹绵延不绝,衣摆下头的寿桃花样随着她的动作不停起伏。如懿身子未好,总觉有些寒凉,便又在外头加了个厚厚的驼色兔绒短马甲。坠着零丁几样点翠的钿子头素颜质朴,唯有耳后两边的红珊瑚镶成的大花略显几分富贵。
云芝咂舌,心中暗叹她这主儿今日倒还素雅了,怎么就突然换了风格?
如懿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她尚在禁足中,不能出去。
豆沙色的唇被用力地撅在一起,看着高大英挺的侍卫,如懿只温和地行了个礼,随后才柔声说:“皇上只禁本宫的足,那便让容佩先去养心殿通传一声,可好?”
这侍卫吓了一跳,无助地瞥了眼顶头上司,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敢放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