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斜枯枝在天边残月的映照下,更添几分孤寂与凄凉。
香凝站在庭院之中,思绪渐渐飘远。
她知道裴宴之会找她,毕竟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自出生以来便高高在上,顺遂如意,估计从未想过有人胆敢欺骗他。
出身于世族大家,身份尊贵,在官场中纵横捭阖,又极具手腕,似乎,没什么能难倒他。
方妈妈曾经对香凝说过,裴宴之愿意捧一个贵妾之位给她,那是她天大的福气。
跟在裴宴之这样的人物身边,又深得他的喜爱,虽说不能成为正妻,但也能过上一生荣华富贵、不缺吃穿用度的好日子。
或许在旁人眼中,都会觉得,放弃这样的机会,肯定是疯了才会想要离开裴府。
可香凝心里清楚,自己没有疯。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富贵荣华,而是自由,是能够真正地做一个独立自主的人。
她有手,还有手艺,世道再难,也定会有她的生存之地。
所以,香凝从不认为自己离开裴宴之就养不活自己。
裴宴之固然有诸多的好,可一旦成为了他的妾室,便意味着要永远跟在他的身边,仰人鼻息。
一辈子都处于卑贱的地位,成为一个只能依附于他人的侍妾。
受了他人的欺辱,也只能默默忍受;见到身份高贵的人,便要卑微地跪地行礼。
弯下了腰,跪下了腿,就再也直不起来。
倘若生来便是这样的命运,香凝或许会认命,可她偏偏不是。
想到这里,香凝仰头看着天边如钩的弯月,眼中透着一股坚定与决绝。
她不会回去,她一定要跑得远远的,逃离可以困住她自由的牢笼。
也不会再见裴宴之。
香凝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肖明说会送她离开,但裴宴之如今就守在水镇,一旦被他发现,肖明也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打算,自己走。
水镇她不熟悉,但肖明给她留下了水镇舆图。
她可以找一条合适的路线离开。
若是真的落到裴宴之手中,就当她命里有劫难,不连累别人,怎样都行。
打定主意,香凝沉闷的心情才好了不少。
翌日,她起身做了一顿饭,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香凝放下碗筷,朝着门口的方向缓步走去。
“这不是那路氏商行的林管事吗?怎么还窝藏朝廷重犯嘞?”
“上头写了,这可是死罪,要砍头的。”
路人议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香凝的耳中,她面色覆上惨白。
裴宴之抓了林伯,还要处死他?
她伸手扶住墙壁,猛地喘了口气。
为了逼她现身,裴宴之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赵姑娘,赵姑娘,这信您拿着,千万别出来,外面现在到处是官兵。”
猴子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香凝抬头去看,便见他丢进来一封信。
信上缠着一个石头,滚落两圈后,停在香凝脚边。
“林伯怎么样了?”
她急急问了句,猴子抿唇,而后开口:“别担心,他就算再权势滔天,没有证据也不能对林管事做什么的。”
“大哥特意吩咐,让你千万别出来,裴宴之可是发了话,要是抓到你,先打断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