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彭达飞不解风情地发表自己的疑惑,对上任秋时瞪来的双眼,已经组词成句的话却是覆水难收:“我记得我当时适应得还挺快的啊……”
“毕竟手和腿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哦!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彭达飞猛地拍了下腿,声音里透着难以自抑的欣喜:“因为我当时非常希望能够继续踢球,所以也非常急切地想要尽快适应自己的义肢……”
是这样吗?任冬苒困惑地眨眨眼,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哥哥先前说自己的评估结果显示“求生欲望不强烈”……这会是她适应不了的原因吗?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想要正常行走的话首先得习惯用义肢来支撑身体……”
可还没等任秋时解释完,便被彭达飞急急截断:“秋哥,会不会是因为你太担心冬天妹妹摔跤实在太过小心了……所以没能让她产生自己行走的冲动?”
不知是不是被彭达飞道破天机,任秋时没能第一时间反驳,也就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妹妹推开:“对哦……那哥哥,你先不要扶我了,我自己试试看……”
任秋时被迫退到几米之外,却依旧舍不得撤下双手,时刻举着准备好冲上前搀扶。
“秋哥……都说了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彭达飞用肩膀撞了撞任秋时,好笑地将他的双手拍回身侧,“我们以前打趣说你是妹控你还不相信……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彭达飞朦朦胧胧调笑的话被堵在耳畔,任秋时满心满眼都挂在任冬苒身上。他忽地就有些理解雏鸟第一次尝试飞翔时父母的心态——他既希望能够如愿看到她翱翔,又唯恐她坠入深涯。
假如他接得住还好……但要是他失手了呢?
他会不会再次看见她倒在血泊之中?
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任秋时正准备上前打断妹妹尚未成型的尝试,就见到她微微抬起手,左脚离地后又落下——
呼吸一滞,任秋时看着任冬苒失去平衡挥舞双臂,双脚已经飞奔上前,却被彭达飞单手捞了回来。
任冬苒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条件反射地在空气中乱抓,试图找到一处依靠,可惜掌心触及的却只有一片空气。她死死地盯着自己已经向前一步的左脚,说什么也不愿停下——假如她这一次轻言放弃了?那下一次呢?她会不会更加害怕?
她慢慢地抽着气,乱舞的双臂也渐渐归位。任冬苒看着自己甚至能够随着自己的思维灵活攥紧的脚趾,不合时宜地差点想要嗤笑出声——都这副模样了……她实在很难告诉自己这是一条冷冰冰的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