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锄头顺着伙计指的方向看去,就是挂满灯笼的那只船。
“看见了,它值一千两吗?”
伙计满脸震惊的看着陈锄头,仿佛在看是哪个穷鬼在说大话,你一千两还挺值钱是吧?
“怎么了?不值啊?不能吧……!我看那船挺大挺豪华的,咋那么不值钱呢?”陈锄头以为他价钱说高了。
伙计低下头划船远离了乌溪河,沉闷的来了一句,“一千两只够买船杆回去。”
“啥?一千两就够个船杆子?”轮到陈锄头震惊了。
“今年主祭吉船价值十万两,由新黑马隆兴号抢魁烧祭得去,你说的一千两的是小花船,”伙计不紧不慢的说道。
陈锄头愣愣的看伙计,隆兴号?这不是他昨晚住的地方吗?
“说到隆兴号真是不得了了!”并排划船的另外一个伙计一脸神秘不已。
“怎么不得了了?”陈锄头兴趣很浓的追问。
“对呀!有什么不得了的快说说,”这边伙计心痒痒的催问。
“咱们知府田大人知道吧?听说主祭吉船的东家,除了吴氏船场就有他公子一份,来头可不小的,要不就凭隆兴号刚冒头的小商号,怕是连小花船都望不上,”另一个伙计压低声音撇撇嘴说着八卦。
“真的假的?不是说田大人很清廉吗?他咋跟盐私挂上钩了?”这边伙计一脸的吃惊不信的模样。
乌溪府田大人是出了名的好官,怕不是被人诬陷的吧?他咋那么不信呢?
“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他要是一直清廉,他吃什么?喝什么?”那个伙计用力拍水反问。
“再说了,他就是东家又能咋的?反正他一样是好官,他又没有盘剥楚溪郡的百姓,盐私运去的是外府城,与楚溪郡的百姓也没什么关系不是?”
陈锄头小心的坐在船里,搂着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听的津津有味的,就是有点听不懂砍草以外的事,反正是不耽误他听八卦就是了。
“这么说田大人的公子参与主祭,是得了田大人默许的?”
“那肯定嘛!田大人又不是一辈子不离开乌溪府,现在穷官不好做哦!他不在走前搂点钱装口袋里,他去穷地方水都喝不上!”那个伙计一副这还用说?
“越国除了咱们楚溪郡是首富,别的地方有咱们这么富的吗?远的不说了,就说隔壁府城泾州府,那穷成啥样了?”
“有多少汉子裤子都穿不上,如果田大人被调去了泾州府城,你说他再想搂钱能好搂吗?”
两个伙计嘴里的田大人,此刻正不慌不忙的让人给他穿戴官服,年约四十多岁,手长的胡须被梳理的很服帖。
……
“回禀大人,公子不在府里一早就出门去了。”
田大人皱眉挥开下人系扣子的手,“他一早去哪了?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文鹰清早就惹老爷生气了吗?一早火气这么大的!”
田夫人带着丫环进来温声笑问,同时还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她亲自上前替田大人整理官服。
“可是文鹰做了什么惹老爷生气的事了?”田夫人看屋里没人了,柔声细语的再次询问。
田大人抚了抚衣袖半晌道,“外面都传今年主祭吉船他参与了,我找他问清楚是不是如此。”
田夫人的手顿了顿继续整理衣服,而后不快不慢的回道。
“外面没有传错,文鹰确实参与了。”
“什么?”田大人一甩袖子,面目不善的看着田夫人。
他这夫人是他老师小妻所出之女,平时看着温婉贤淑的,就是内宅理家见识颇浅,但是也能担待一二,毕竟他自己也是穷家寒底的没底蕴,即使妻子是小妻出的,他能娶回来也属于高攀折花。
田夫人放下手神色如常道,“我晓得老爷心里的担心,这件事我也不是擅自作主宠惯他,不信老爷看看我父亲信件,”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田大人看。
田夫人看田大人打开信又道,“去年文鹰就告知我了,我当时像老爷一样训斥他,但看他一心也是为老爷操劳仕途,便派人回去娘家问了问我父亲的意思。”
“他老人家说文鹰的事可以做,老爷在乌溪府已有十余年,虽说是富庶之地,可是总不能挪动位置,说到底还是没有上下打点好的原因。”
“我父亲明年不致仕,后年便会一定致仕,我哥哥们都被外放而走,日后想帮忙走动都使不上力,老爷如果再不挪动地方,以后说不得就老死在了乌溪府!”
“父亲说文鹰现在还是白丁之身,完全可以借此亲近唐六公子,听说圣上近来颇为喜爱这位唐才人,还有意要给她晋升为美人了。”
“虽说唐国公儿子多,唐六公子也是白丁之身,可老爷别忘了,唐美人是唐六公子的亲长姐,老爷觉得唐六公子,能和唐国公其他儿子相比较吗?”
田大人放下信沉思片刻,“岳父大人的意思先这么走动?”
田夫人掩嘴笑了一下,“唐美人荣宠正盛,六公子又是仙人一般来到乌溪府,国公爷哪有不关注的。”
田大人听到此处神色似有明悟,把信递还给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