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娘第一次有了怕陈锄头的念头,她想她会一辈子记住陈锄头的,这家伙给她冻的!她从没如此的怀疑过自己的人生。
打这以后,她经常思考不能吃苦的人生,越发激励鞭打自己早点做上富婆,吃一次冰天雪地坐露天马车苦就行了,再不能吃二次了,真的会冻死人的!
……
“你阿爹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也不休息,”花氏低头锥着鞋底坐在角落嘟囔。
火盆对面是看书的陈幺娘,她听见嘟囔的话放下书,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雪沉吟半晌。
“要不我去找找阿爹?”
“找他干啥?你阿爹前段时间带口信回来了,说府城今年不是特别太平,就在前不久断头湾还出事了,忙的他们衙门吃饭空都没,他忙罢了自己就回来了,”花氏不同意闺女找人回来。
陈幺娘暗暗观察母亲的表情,见她并没失落难过和期盼开心,心道,终究谁也比不上瞎子在阿娘心里的地位,她继续低下头看书。
“阿娘不是喜欢跟罗婶说话吗?最近几天怎么不去了?”陈幺娘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去说话吗?你不喜欢咱们娘俩就在家里待着,你一年在家待的时间不多,难得母女清净几天,”花氏说完锥子还在头发里擦了擦。
“我不是不喜欢,我是在船上待的人,我怕言多必失才不去的,阿娘该去说话继续去,你猛的不去罗婶还以为得罪你了,”陈幺娘合上书笑道。
“那我……去了?”花氏心痒了。
“去吧,说不好晚上就在那边吃饭了,天冷不想自己动手做饭了,”陈幺娘不断的怂恿着她娘去。
花氏起身抚了一下衣服,端着线筐兴冲冲的出门了。
陈幺娘伸手对火盆烤火,目光对炸花的火苗闪烁许久。
她是不是该跟葛大贵坦诚说一次话?双方就算是为了阿娘努力……?
“小五,小五,罗婶让我给你送腊八饭来了,”小杏大嗓门的从外面喊。
“腊八饭?”陈幺娘愕然不已她都忘了有腊八一说,很多年没过过腊八节了。
“你看!”小杏抱着饭乐呵呵的跑进来。
她手里抱着很大一碗饭,饭里的豆子是常见的几种豆子,还有剁成小块的咸排骨,卧在冒热气的饭里捂着。
“这么大一碗我吃不完带你吃……”
“我也有这么大一碗,罗婶一早就让冬絮姐做好的,等着我们过去一起吃平安,哪知道到下午了也没个人去,便让冬生哥给我们送过去吃的。”
“你的本来是阿嫂要来送,赶上干娘过去说话,刚好我去还碗就变成了我来送,”小杏龇牙笑道。
“你们今天都没去烤火?”陈幺娘接过饭随嘴问道。
小杏开心的脸难得有了羞红色,“没……没去。”
陈幺娘挑眉,“家里来人了?是马家的姑娘找你说话?”
小杏听完更羞了,手搓着衣服扭捏半晌。
“不是马家的姑娘去找我,是栓狗,他这几日没事就去给我劈柴,夏天那会还帮我进树林子里,捡木柴回来堆着冬日烧。”
“栓狗?这名字……”陈幺娘表示有点难听。
“他外爷取的,说他命不好爹先走,不几年娘跟着走了,怕他活不下来,就说当条栓着的狗养着,能不能活就看命大不大,所以栓狗就是他的名字了,”小杏解释名字觉得很常见,村里多的是栓猫栓牛栓猪栓啥的都有。
“他人品性好吗?”陈幺娘又问。
“干娘和罗婶都说他好,没爹没娘马家又不给他当人看,他还能长这么大不错了,比马家大多数的小子们都好,”小杏说这个倒是人大方了很多。
“你不能听阿娘跟罗婶说好,你自己觉得他好不好?别人觉得好未必适合你,我看冬生哥人不错……”
小杏赶紧捂住陈幺娘的嘴,脸红的都要滴血了,做贼似的回头看半天。
“我听干娘的话就认栓狗了,干娘说别看栓狗没爹没娘的,但是栓狗勤快没嘴子碎,又被马家孩子欺负的厉害,脾气磨没了老实的很!”
“我要是嫁给栓狗了,我说日头是长的栓狗就不敢说圆的,”小杏笑眯眯的得意,而后又趴在陈幺娘的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