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府兵把咱们院子给围上了!”守在门口的小厮听到那骇人的动静,透过门缝往外一瞧,差点被府兵手里头握着的闪着寒芒的锋利长矛,闪瞎了眼。
他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主院跑去,那腿肚子都搁那儿打颤。
正在主院合计家中究竟要缴多少米粮的薛风愁眉不展,他原先觉着就算每人缴三斗粮,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但派小厮去外头一打听,才傻眼了。
这天寒税不仅商籍良籍的普通人家要缴纳,就连有卖身契的贱籍也需要主家帮忙缴纳。
难怪城中不少富户,良心好点的,把家中的奴婢放籍,让他们自行回家了。
但良心不好的,直接找来人牙子,把这些浪费粮食还需要缴税才能留下的仆役全卖了。
薛风正发愁着自家这群仆从都是脱离薛家嫡脉时,从京城带来的,他们家根本不在这儿,就算放籍,恐怕这群在府里头养了好些年的仆从也没处可去。
但要是他替这百来口把天寒税缴上了,恐怕夫人刚从娘家哥哥那儿花重金买来的粮食,都得烧掉大半。
薛风现在非常后悔,没跟着柳家迁出蜀城。
如今就跟在潭底的乌龟一样,被沉重的水流牢牢压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夫人见他愁眉不展,用纤细嫩滑的手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低声安抚道,“老爷,若是实在不行,咱们不如把家中奴仆也放籍了吧……”
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正当两人凑在一起,细细商量着,外面就传来了喧嚣吵嚷的动静。
薛风眉头微微皱起,抬眼看去,就见往日里伺候笔墨的书童,带着门房急匆匆地冲进了院子。
他不由得啧了一声。
但也知道若不是真有急事,两人不会如此失态,也没有计较,“何事?”
门房哑着嗓子将外面被府兵围住的事儿,迅速诉说一遍,还不忘补充道,“老爷,我看他们那架势,可能是为了天寒税而来。”
毕竟他们就是普通商贾人家,平时也遵守城中法规,能引得府兵这么兴师动众地上门。
显然只有这件事了。
薛风面色凝重,他显然没想到这收税的官兵回来的如此之快。
而坐在一旁的温婉清秀的薛夫人却骤然变了脸色,她紧紧攥着身上兔皮袄子的一角,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下那些事情,确实不能再隐瞒了。
不然极有可能会招致更大的祸患。
“老爷,我有事要跟您说。蜀城如今的都督曾与我有过婚约,但当时他家落败,我又身子骨弱,需要长期用药。所以我未曾见过他,爹娘就做主退了亲。恐怕现在他早早的围困薛府,就是为了让我们走投无路。”
薛夫人面色惨白,说着这话呼吸愈发急促,眼瞅着就要牵动之前的旧疾。
薛风本就跟夫人结契十几年来,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非常恩爱,府内连个侍妾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