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工厂的确快要没时间了。

似乎是因为某位执行官的指令，一路上，看见她的愚人众都远远避开了她。

他们逃过一劫的同时，也为维拉斯蒂让出了一条道路，而这条通路上的一切都随着她的脚步如融化般趋向崩塌。

风为她带来这座工厂深处的声音，维拉斯蒂循声而去，很巧，交谈的两位执行官都是她的熟人。

“所以，亲爱的「女士」就把一群蠢货和这间破工厂托付给我了？”

“哈，贬低手下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不愿意承认，你也是计划的一环。”

他们之间的气氛算不上好，交流从最开始就带着针锋相对的意味，等他们之间的交流从阴阳怪气变为互相讽刺时，工厂外有些不对劲的动静才吸引到他们的注意。

“好了。”「女士」打断了同僚的话，她看向唯一的通路，语气带着几分轻慢：“有小老鼠跑进来了呢。”

“是吗？”「散兵」语气上扬，他嘲讽道：“就怕你四处撒饵引来的不是老鼠。”

在混乱的国家点把火，她说得倒是轻松，只怕火还没有点起来，这浑身冒火的女人就要被刮过来的狂风搅碎骨头。

他话音刚落，空气中便浮起了阵阵黑色雾气，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女士」的面容上浮现起惊怒的神色，她后退一步，脚下燃起火焰。

一下秒，翻腾着的雾气就向她涌去，有风色的剑刃从雾气中闪出，挥向身上已然燃起烈焰的魔女。

「女士」狼狈地躲过剑刃，她对上那双深潭般的湛蓝色眸子，惊诧地发现对方一边的瞳孔正逐渐向金色转化。

怎么会这么突然？情报里没有说过她会这么快觉醒能力，难道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们愚人众情报网中没有收集到的信息？

维拉斯蒂的攻击让她没有多余的心神可以用来思考，少女的速度极快，实力也和当初在蒙德时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不正面招架只是一味躲闪的话，她恐怕会死在维拉斯蒂手里。

「女士」被一步步逼得后退，她余光扫到正站在旁边围观自己狼狈模样的昳丽少年，朝他怒吼道：

“你还在等什么，人偶，她已经觉醒了能力，再不动手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散兵」的脸色沉下来，他轻啧一声，有些不满地低声说：“麻烦。”

他慢悠悠地加入了战场，在利刃即将要划断女士的脖子时伸手攥住了维拉斯蒂的剑锋。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用手来抓住剑锋，眸中闪过愕然神色，连手上的力道都卸了几分。

对上她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那只眼睛，「散兵」挑了下眉头。

“如果你还清醒的话，就听我说。”

他的语气依旧算不上好，显得说出的话也像是在嘲讽她：“稻妻的事情本就与你无关，愤怒只会变成这座工厂里魔神怨念的食粮而已。”

“我现在很清醒。”维拉斯蒂低声道：“让开。”

那个女人已经准备好要逃跑了。

看见「女士」脚底下燃起的火焰，维拉斯蒂毫不犹豫地用以太震开了挡在面前的「散兵」，她挥剑，最后只斩灭了一团火焰。

主谋跑了，少女一金一蓝的异色眸子看向一旁的从犯。

容貌昳丽的少年看着那团焦黑色的方向，抱着胳，冷笑一声：“还真是给我留了一堆烂摊子。”

不过这一次那魔女伤的不轻，说不定能消停一段时间。

他回眸，雷光般色眸子看向维拉斯蒂，如同挑衅般询问道：“怎么？还要继续打吗？”

维拉斯蒂垂眸，手里的剑刃化成雾气。

她的剑刃和以太都无法伤到「散兵」的身体，而且一手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跑了，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黑色的雾气四散开来，在少女的操纵下尽情吞噬这座邪眼工厂的一切，将其从内部瓦解成一片废墟。

而少年模样的愚人众执行官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完全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为什么？”维拉斯蒂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散兵」抱着胳膊，语气轻飘飘地反问：“怎么？经历了前两个国度，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吗？”

这些计划，都是执行官拿到神之心的一环而已。

「女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挑起并延长内战，扰乱整个稻妻的秩序。

等战争到了影响稻妻存亡的地步，她就会以外交使臣的身份面见雷电将军，然后想利用魔神爱人的天性，以稻妻的存亡威胁将军交出神之心。

「散兵」在心底冷笑一声。

只怕她打错了主意，说不定还会为此丢了性命。

他已经提前提醒过了，对方狂妄自大，走上了必死的道路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相貌昳丽的少年转身，朝她走近，他注视着维拉斯蒂的眸子，嘲讽道：“永恒可以把时间拉得很长，然而，其间每一个节点都会变得无比脆弱。”

说白了，愚人众能做到这一点，多亏了稻妻这千百年来多到数不胜数的历史遗留问题。

珊瑚宫那位巫女，扯着反抗眼狩令的大旗组成反抗军，难道就只是为了废除眼狩令吗？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样能直面雷电将军，解决海只岛现在无法做到粮食自主，严重依赖幕府贸易的困境吧。

「散兵」看向面前的少女，等待对方的回复，她却有些无力地卸去了托着自己的风，跪坐在地上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他沉着脸俯身，一只手拽住了维拉斯蒂的手臂阻止她滑下去，另一只手不算温柔地捏着维拉斯蒂的脸，强迫她抬头。

金色的那边眼睛正散发着忽强忽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