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周好没看见路昀，问他：“路昀呢？没和你一起来？”　　佟星河说：“他说要去补习班，没空来。”　　周好惊呆。路昀去补习班？补习水果忍者如何上3000分？　　　　梁甜啊了声：“原来那真是路昀啊。”　　　　物理课的休息期间，她嫌教室里太闷，去走廊转转。路过隔壁班时，意外看见一个寸头男孩，背影很眼熟，但是再转眼就没看见人了。她以为是她眼花。　　　　周好问：“怎么，你看见他了？”　　梁甜：“嗯。但不是和我在一个班，他在隔壁班。”话说完，脑海里突然闯进一道连衣裙身影。顿了顿，她又接了句：“我也在那个班看见徐溪了。”　　　　她说这话时，有装作无意般的去看佟星河的面色。有趣的是，佟星河对此无反应，倒是引得梁甜身旁的周好一声冷笑。　　　　梁甜隐约还听见了周好骂了句“没出息”。　　但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梁甜以为是她听错，没怎么在意。　　　　天色将晚，日落黄昏。　　四人一商计，决定晚餐在一家湘菜馆解决。这家店很火，在外拿号排了半个小时才进去。　　　　周好等得饥肠辘辘，甫一拿到菜单就刷刷狂点。点好又问梁甜他们有没有什么要加的。秦衍之和梁甜都摇头，倒是佟星河拿来看了看，忽地问梁甜要不要加一碗面。　　　　梁甜一顿。但还不等她说话，对面的周好已连连拍手，靠！我竟然忘记剁椒鱼头里加面是绝味！快加快加！　　佟星河在清汤手工面前画了勾。　　　　菜上齐后梁甜才发觉周好点的是真的多，七个菜和一碗面几乎快将这张桌子占满。　　　　“梁甜。”　　　　梁甜应着声转头。　　佟星河递了一碗面放在她桌前。　　吸着剁椒鱼头汤汁的手工面变得黄油油的，碗沿边还贴着几块儿剁辣椒。食客光是看一眼，都想连碗都一起吞下肚。　　　　但梁甜显然不是这大部分范围里的其中之一。　　这碗他突然推来的面，让她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佟星河见她不说话，顿了顿，问：“你不喜欢吃？”　　　　“没有没有。”　　梁甜连忙摆手，马上接过来，轻轻和他说了一句，谢谢。　　　　四人吃完饭，男生去前台买单，梁甜和周好站在门口等她们。　　现在才七点四十，母亲大人批许的唯一一天假，周好当然不想回去那么早，于是问梁甜想去哪儿玩。　　梁甜没什么想法，说看你，我都行。　　　　周好一面掰手指数，一面细细念着：去ktv？算了算了四个人唱《情歌王》都唱不了；去吃甜品逛街？秦衍之和佟星河会想自杀的吧……；去看电影？啊她这个近视眼今天没带眼镜，和瞎子无异，看个屁。　　　　这么念着念着，佟星河他们买完单来了。　　周好蹦蹦跳跳到秦衍之身旁，问他对接下来的活动有什么好建议。哪儿知秦衍之和梁甜一样，笑着看她说，都行。周好撇嘴，都是些没注意的家伙。　　　　佟星河走到梁甜身旁。　　他叫声她的名字，朝她伸出掌心，上面躺着一块儿糖。应该是在收银台拿的，薄荷味，糖中心空出一个圆圈的口哨糖。　　　　梁甜撕开包装时，佟星河正将口哨糖抵在齿间，想吹出点声音给梁甜显摆显摆。可是口哨糖很不给少年面子，他吹了老半天吹出的都是些很弱的‘嘘’声，和哄小孩子尿尿的声线频率基本吻合。　　　　佟星河又吹了两声，还是没吹出来。他强装镇定，为自己挽尊：“这个糖有问题。”　　语气让梁甜想到了十五班的数学老师。每次他遇到不会的题，他就说是题目有问题，砍掉砍掉。　　　　梁甜将糖放进嘴里，绕着舌头转了圈。她的糖卡在唇间，佟星河刚想纠正她的动作，下一秒就听见“吁——”的一声清脆。　　　　“…………”　　　　场面非常尴尬。　　　　梁甜抬眼，看见佟星河的表情很僵硬。她真的很想笑，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了。大男生的自尊心是很脆弱的。　　她咬烂了口哨糖，正准备安慰他。可话还未说出口，佟星河又撕开一个口哨糖包装。目光炯炯的，像是要上阵杀敌。　　　　梁甜将话吞回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他学着梁甜的方法，将糖用牙齿抵在唇间。此哨不成功便成仁。　　佟星河深深吸一口气，超大力的呼了声。可惜，糖没贴好唇边，力气用得过大，口哨糖直接被他吹飞了。其以完美抛物线的轨迹，直直落进角落里的垃圾桶。　　　　“………………………”　　“………………………”　　　　良久的沉默后，　　　　梁甜：“我们走吧。”　　佟星河：“好的。”　　　　**　　　　周好最终提议去电玩城玩。三人均点头同意。　　　　电玩城也在步行街尾，离湘菜馆很近，走两分钟路就到了。　　时值国庆，电玩城里的顾客不止青年和成人，还有放假的小学生。　　　　小朋友惯喜欢以撕扯喉咙尖叫来发泄自己的感情。电玩城里巨大的音乐声混杂着小朋友的喊叫，震得梁甜耳膜生疼。　　　　周好兑了币，拉着秦衍之就奔往门口边的夹娃娃机。　　梁甜和佟星河倒是出奇一致的对夹娃娃没什么兴趣，两人玩了几把赛车摩托，又打了几把拳王。　　　　十几场战斗下来，有输有赢，但还是佟星河赢得多。也算是成功为刚才的口哨糖之战夺回点颜面了。　　　　玩累了，两人坐在一个大娃娃机前休息。　　这种娃娃机中的几率不大，一次投的币却很多，在电玩城偏冷门。故商家将它摆在一个偏角落的位置。　　远离大分贝摇滚乐和小朋友的尖叫声，这倒是造福了梁甜和佟星河的耳朵。　　　　佟星河开了瓶可乐递给梁甜。　　梁甜接过，食指指着娃娃机里面，笑：“快看快看，你亲戚。”　　　　佟星河抬眼。是一个超级大的月亮抱枕。　　　　星河，月亮。　　好吧，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这门远亲的。　　　　佟星河抿了口汽水，看梁甜。　　女孩儿的目光像是粘在月亮抱枕上，施了魔法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他问：“想要？”　　　　梁甜用力点点头。　　但，“我们的币只剩这么点儿，肯定夹不到。”　　　　币还剩二十来个。可这大娃娃机光一次就要六枚，算下来只能夹五六次，再加上这游乐场的爪子跟骨了折一样，夹到的概率很小很小。　　　　她话刚说完，就听见币投入机器的咚咚六声闷响。　　扭头一看，佟星河正单手握着易拉罐悠悠喝，另一只手操控着遥控杆，目光跟随着娃娃机里的爪子移动。　　　　头顶的光落在他肩上，柔和了他线条硬朗的侧脸。他气定神闲的，仿佛志在必得。　　　　这次他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梁甜看出他是真有实力。　　那么大的夹子，那么松的抓力，他竟然成功找准角度将月亮抓起。但很不幸，快到口边的时候，爪子突然一松，娃娃掉落在口边沿。　　　　梁甜心跟坐过山车似的。　　　　佟星河又投了六枚币。　　找准位置，在最后一秒摁下键，爪子稳稳将边沿的月亮夹起。移动，送爪，月亮碰的掉落。　　这一系列动作顺利的梁甜都不敢眨眼睛。　　　　佟星河笑容藏在易拉罐后。抬抬下巴，“拿啊。”　　　　对对对！　　梁甜后知后觉，蹲下身将月亮拿出来。　　月亮真如她想象般一样的好手感，又软又绵，怎么也抱不够。　　　　跟做梦一样。　　梁甜抬头，“真给我了？”　　佟星河点头。　　梁甜呲牙笑开，右边梨涡深陷。　　　　玩完，四人在电玩城门口碰面。　　周好花费200大洋，一个娃娃都没夹到。自然可以想到她看见梁甜抱着那么大的娃娃时，眼神是多么惊讶。　　　　等知道梁甜说是佟星河夹的之后，更惊讶了。认识他三年多，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这种功能。深藏功与名啊，兄弟你。　　　　已经很晚了，四人在源林铜像下说道别。　　周好不放心梁甜一个人回家，拨了个佟星河护送。　　　　源林铜像其实离梁甜家很近，过一条马路，再沿一条街走完就到了。　　恰好这时公交车已停运，两人决定走路回去。　　　　O市是不夜城。　　电玩城这一条街再往前走就是O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所以即便深夜来临，城市依然闪着醉人的霓虹，绝不孤单。　　　　梁甜和佟星河边走边聊着。　　忽地，他猛地顿住脚步，扔下一句“等我下”就冲进了一家快关门的店铺了。　　梁甜一头雾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望去。　　那是一家蛋糕店。　　　　她坐在长椅上等佟星河。　　半垂着头，街灯将她的身影拉成很长，覆盖在不平的地面。　　十月的晚风裹着寒意，猛地灌进她脖子。她冷得打了个激灵，再睁开眼时，视线里陡然闯进一双很白的aj，踩在她的影子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机械般抬头。看见少年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小块儿蛋糕，上面歪歪斜斜插着16两根蜡烛。　　　　火光在夜晚燃得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