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时柒的声音,老父亲陆管家很是欣喜。
时柒问:“陆先生有回蓉园吗?”
这个称呼不好听。
但是,她打电话过来专门询问他,陆淮年低着头看报刊,冷峻的眉眼浮过难得的悦色。翻动书页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他就知道,时柒满心满眼都是他,她哪舍得离婚?
估计是无意间在他书房看见那份离婚协议书,伤到她的心了,闹点小脾气,作了这么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本质上还是太在乎他了。
得到陆淮年的眼神示意,管家答:“先生没回来。”
时柒:“蓉园的佣人们都去隔壁工作了吗?”
管家思考了两秒钟:“去了。”
“好,那我就给中介那边答复了。陆叔,还要麻烦您在蓉园多待两天,领着中介带来的客人看房子。等蓉园卖掉了,我会给您一笔养老钱的。”
“太太……”
“我和陆先生离婚了,以后就不用喊我太太了。”
“好的,时小姐。”管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侧眸看向沙发那边的男人。从他这个角度,仅能看见陆淮年冷下来的侧脸。
等时柒挂了电话,陆管家才按下挂断键。
“蓉园卖了是什么意思?”
男人冰冷的嗓音传来。
管家紧了紧手,缓缓走到陆淮年跟前,小声解释道:“先生,太太是中午打给我的电话,说打算卖掉蓉园。太太把工资发给了我们,还提前联系好了隔壁韩家和林家,让佣人们去那边工作。我说我要退休了,太太就没给我找岗位,说给我一笔养老的钱。”
“这些事我本来是打算跟您说的,但您那会儿心情不好人在书房,之后二手平台的人又过来清点太太留下的物品,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也是那一刻。
陆管家确切相信太太与先生是真离婚了,太太也是真的离开了。
“先生,太太她——”
“她不是让你改称呼吗?她不想做陆太太,就不要喊她太太!”陆淮年扔了手上的杂志报刊,起身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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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年本来是要回书房。
不知不觉间走去了主卧,打开了房门,进到了客厅。窗户没有关,午后的凉风徐徐吹进来,将欧根纱的帘子吹得乱作一团,也吹得陆淮年内心烦躁。
他看向那方书桌。
笔筒里少了那支盛唐年会抽奖发的宝格丽钢笔,记得好几次进她的房间,都看见她桌上的小台灯开着,日记本摊着,钢笔温热,她坐在那写东西。
她字写得好看。
秀气清丽。
陆淮年走了过去,修长骨感的手指从她的‘幼师’专业课书籍划过,依次往右,碰到了她的日记本,停顿了片刻,将本子抽了出来。
他翻开第一页,纸张右下角贴着懒羊羊的卡通贴纸。版面上是跟她人一样精致漂亮的字:“2022年3月12号,晴天。”
“去参加春季校招的路上,在风雨桥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很多领导,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位穿着工整的西装,隔得太远了,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身影轮廓,直觉告诉我,他长得一定很好看,因为头顶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都比寻常人耀眼。”
“室友跟我说,他是盛唐集团的执行长,来给学校捐款的。我想起大学四年我获得的几项高额奖学金,是这位总裁创办的,他提倡绝对的公平,杜绝关系户,凭绝对的学业成绩来拿到奖励,也因如此,我才能每年拿到这笔钱。”
“燕城有这样的良心企业家真好。”
“(笑脸)/表情包/”
陆淮年眉宇间的无形冰层消融了几分,他深吸了几口气,哼了哼,翻动纸张往后看:“2022年6月18号,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