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战公馆的第一天开始,陆淮年就知道姐姐更喜欢秦夜。
阿夜上马术课摔倒的时候,姐姐会立马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去马场,安慰他,领他离开,亲自为他擦拭伤口。
阿夜不爱吃西餐,吃不惯公馆厨师做的白人饭。姐姐便挤出时间去给他做吃的,做西红柿鸡蛋面条。有次阿夜分了小半碗给他,他捧着碗半天才舍得下筷子。那之后,他就自己学会了这道面食,在生日当天为自己做了一碗,假装是姐姐做的,好像这样就是姐姐为他庆生。
大家都说阿夜脾气暴躁,野性难驯,只有陆淮年知道,他是被姐姐保护得太好,不需要左右逢源,凡事都有姐姐为他兜底,他只用往姐姐身后一躲,一切迎刃而解。
陆淮年就像个小偷。
每次站在远处,趴在角落,偷偷地望着阿夜绕在姐姐身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他也想加入他们,却怎么也走不进去。只有在他获得成就的时候,姐姐会笑着夸他一句:“阿年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
他羡慕过秦夜。
也思考过为何自己不讨喜。
想来想去就只得出一个结论,也许他就是天生的不受人待见。好在他也很容易满足,姐姐只需要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点关心,他就很开心。
……
听着时柒悦耳的声音,陆淮年回过神。
他面色平淡。
没有半点神情转变。
不凑近细看的人压根儿不会看见他眸底闪过的阴霾。
陆淮年抽了张湿纸巾,低头凝着时柒的脸,动作温柔擦了擦她白皙额头上的细汗:“和唐晚环湖骑行了多远,都出汗了。”
“绕湖一整圈。”
“你们俩在比赛?”
“是她要追我,好胜心起来了就使劲儿骑。”时柒再次看向不远处的搭帐篷,重复道:“搭得很专业,跟谁学的?”
“自学。”
“下次我们外出露营,教教我。”
“好。”
陆淮年应着,目光落在她脸上,男人唇角有了弧度。今天的阳光和煦,是春潮过后放晴以来最明媚的一次,落在人身上心里都暖暖的。
两人往餐台方向走去。
时柒看了眼桌上十几种新鲜水果,目光定格在黄澄澄的橙子上:“想吃甜橙吗?”
“可以尝尝。”
“那我来削一个。”
时柒挑了个圆胖的果子,拿起刀,动作娴熟地削着皮。她掰了一瓣递给陆淮年,见他弯腰吃了,她问:“甜吗?”
“很甜。”
唐晚的声音这会儿传了过来,说时柒带来的风筝她弄不明白,喊她过去帮忙。时柒将手里的橙子瓣放进陆淮年手中,拍了拍掌心的白瓤絮,小跑着往草坪方向去了,走的时候又夸了他一句帐篷搭得很好看。
女人身影走远。
陆淮年却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他有点出神,以至于纪宴走到身旁都没有察觉。一直到纪宴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甜橙,陆总才蓦地回过神,身体先脑子一步护食。
纪宴:“?”
“一个橙子而已。”
“小柒剥的。”
“那也只是一个橙子啊。”
又没镶金边,吃一块都不行了?
陆淮年从水果盘里拿了个橙子扔给他,“自己剥。”
“你是癫子。”
“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纪宴无语。
瞥了眼面前脑子不太正常的陆某人,抱着被扔进怀里的甜橙走了。陆淮年还站在树荫下,望着远处绕着空地起跑将风筝飞起来的时柒的身影,时不时吃一瓣手里她剥的甜橙。
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