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杳预见的未来里,她会嫁给楚欢隽,死在那场大雪里。
那如果,不嫁给他会怎样?会不会就能避免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桃杳还正思绪凌乱时,怀菱已经手脚麻利地把屋子清扫干净了,这会又急着帮桃杳把身上烧坏的衣服换下来,端来一盆水开始浣洗。桃杳看不过去,索性蹲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洗。
“二小姐,这冬天水冷,你不要动手了,当心生冻疮,我来洗便是。”怀菱道。
桃杳摩挲着手中的衣服,有些慨叹。
毕竟也算是时府的小姐,这时二小姐今年唯一的一件新衣裳竟然是这样粗糙麻粝的料子,针脚也是疏密不均,根本不能细看。
“没事儿,我乐意。”桃杳道。
怀菱叹了口气,神色哀郁,低声道:“我知道,二小姐是舍不得这件衣裳。好不容易才求来老爷找裁缝做这么一件按二小姐贴身尺寸做的衣裳,二小姐肯定是欣喜得很的……
二小姐一个月里有一半日子都穿着它,现在烧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新衣了……”
桃杳看着窗外的飘雪,若有所思,问道:“还有几天过年?没准到时候我爹大发慈悲,赏我新衣裳穿。”
怀菱面上露出分外吃惊的神色,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有些迟疑地问道:“二小姐,你不是最害怕过年了吗?”
怀菱顿了一顿,又低声咕哝道:“每年过年,老爷都总想着法子把二小姐嫁出去。前年是江州府的瘸腿少爷,去年是江陵城的八十岁县令,一年比一年离谱,今年怕是……”
桃杳一拍脑袋,忙道:“是是,我怎么忘了!不过怀菱,如果嫁出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在这里呆着了?”
怀菱彻底呆了:“二小姐,你说什么?”
“你想,若是我嫁出去了,把你也一块带走,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在时府住了,不再受时兰心欺负了?”
怀菱点了点头,又立即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那也得是嫁给一个好男子才行,不然可能过得比现在还要惨呢。”
“那不是可能吗!”桃杳一拍大腿,“嫁出去,左右还有可能过上好日子。留下来,就是百分百的只能过苦日子了!”
“啊……”怀菱感觉自己有些被绕进去了,竟觉得桃杳说的挺对。
桃杳凑到怀菱耳边,低声道:“怀菱,你去打听打听,我爹今年又给我谈了什么婚事。”
怀菱皱起眉毛:“二小姐,你真的要嫁啊?你之前,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能留下来的。”
桃杳一脸决然:“人,总是要有改变的。就是我之前愚笨,一成不变守着这个破时府,才会一直倒霉下去呢。”
——只要嫁给了别人,就不会再嫁给楚欢隽了。
桃杳在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所看见的未来到底是不是会成真,但防患于未然,总是没有错的。
在那个关于未来的预想里,她明明觉得揪心刺骨的心痛。
这具身体的潜意识在提醒她,重来一次,她绝不愿重蹈覆辙。
日子一天天过,桃杳在时府的日子过的实在不太平。且不说时兰心总欺负她,就连府上的下人都排挤她,根本过得比看门的狗还难受。
听说时兰心和她的那几个仆人在外面散播谣言,说桃杳是个专吃蛇鼠毒虫的妖怪——
这么多年来桃杳一直躲在时府中闭门不出,就是因为她相貌出奇的丑陋,凡是见过她真容的人都会受到诅咒,不出三日便会暴毙而亡。
待这些谣言传到桃杳耳朵里时,桃杳不但没生气,反而拍案大笑,认为时兰心很有编故事的本事。
怀菱倒是很忿忿不平,气得脸又绿又皱,像只苦瓜:“二小姐被她这样胡乱造谣,名声面子全没了。难道她不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这样诋毁二小姐,她能赖得什么好处!”
桃杳本来就不甚在意,看怀菱如此生气,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什么名声面子的,又不能当饭吃!本来我在这时府里就像个皮球,谁来了都能踢一脚,但经她这么一说,传我是个恐怖的大妖怪,没准反而还没人敢欺负我了呢。”
怀菱一想,倒也是。
说来奇怪,近些日子二小姐的脾性似乎没有曾经那样忧郁了,知道哄自己开心,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说起来,这时府上下倒也不是所有事物都那么令人可恨。
时颐迁养了一只看门的狗,这狗是时颐迁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带回的,据说是狼与狗生下来的,身上有一半的狼血统,时颐迁宝贝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