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靠不住……那就只有靠自己……”他喃喃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笔,接连写出了好几封信。
深夜,这些信被送去了各个地方。
……
除了骑马这件事,元昭来了朝园之后就没有提过别的什么要求。
因为她也不需要提,从到这的第一天她就发现,多塔把她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止朝园是按照青山书院建的,她的饮食、衣裳、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惯常用的东西。
包括她泡澡用的金盏花。
清芷在第一日就告诉她,这些金盏花都是从南边采摘后快马运回来的。
元昭不知道多塔是如何知道她的所有习惯的,有时候更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
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他并没有做其他伤害她的事情,也并不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他每日早出晚归,晚上多半在晚膳时分回来,陪她骑会儿马。
骑完马回来,他带着她去书房,给她挑上一两本古籍。
自己则是在她身边坐着,大抵是处理一些公务。
元昭始终表现得都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但多塔毫不在意。
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他也不找话。
只是用膳时、骑马时、看书时,他的目光大部分都落在元昭身上。
元昭即便不看,可她能感受得到。
有时是炙热的,有时是平和的,有时是不怀好意带笑的,有时是沉寂的内敛……
很多时候元昭其实不太敢回看,更不敢与他对视。
因为她知道,他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情绪。
就像一片充满雾气的深渊。
只要她有想要去挖掘的欲望,就会被拉着下坠。
无论崖底究竟是什么,是深海也好,是平地也好,都会让人万劫不复。
元昭在逃避。
她知道,多塔也知道。
这日,两人一起用膳,元昭罕见地开口。
她没什么铺垫,径直问道,“所以赫连昌就是霍平昌吗?”
多塔正在给她盛汤,两人用膳时一向没有旁人伺候。
闻言他手一顿,又接着给她把汤盛完,长睫微垂,应了一声“嗯。”
元昭看了他一眼,便当这是肯定的回答了。
所以当年霍平昌是在疾风谷之战中遁死逃到北羌的?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和北羌串联好才会有疾风谷一战?
元昭喝了口汤,心里思考着要不要问眼前人,以及他会不会回答。
不过仔细算算,当年那一战时多塔应当还没回北羌,所以和他大概没什么关系。
于是她继续问道,“你会把他交给大成吗?”
多塔放下手中的汤匙,眸子微眯盯着她半晌,转而唇角微勾,笑得散漫,
“阿朝不喜欢,杀了他便是。”
“咳咳咳!”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元昭刚咽下去的汤一下呛到喉咙。
多塔伸出手来替她不轻不重拍着背,等到她咳完了,又递过来一杯水。
元昭接过,喝了下去,水珠从唇角滴入修长光洁的脖颈。
身边人盯着她,表情讳莫如深。
半晌,元昭恢复平静,才道,
“他背叛过大成,就算投奔了北羌,你不怕他会再背叛你吗?”
多塔看清她疑惑的表情,长腿交叠,只是轻笑一声,转着手中的杯子,
“孤从未说过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