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萧熙珺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不然为什么她会在妖界看到自己的父皇。
后来她发现,那不是梦。
那个虚伪的帝王真的找到了她,然后挂着她最厌恶的笑对她说,“乖孩子,父皇来接你回家。”
萧熙珺被带走了。
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宫殿的门轰然一声关闭,萧熙珺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寝殿,只觉得胃又开始疼了。
那些被抛到脑后的不堪全都被记了起来。
萧熙珺想回到小木屋里,但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逃不走了。
她开始绝食,自残,一次又一次的寻死,把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
但是自私的帝王怎么舍得让她死。
萧熙珺被锁起来了,粗粗的锁链将她牢牢固定在床榻上。
宫人们按时端着饭菜灌进她的嘴巴里,像是对待一个牲畜。
萧熙珺又开始喝药了,乌黑的汤药从嘴巴里灌入,又从鼻腔中呛出。
疼,是萧熙珺后来唯一的感受。
帝王不再惦念那微薄亲情,用的是最猛最烈的药。
每次呛完一整碗药后,萧熙珺都疼的满地打滚,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后来,服侍公主的人都说她疯了。
她总是神神叨叨的重复着几句话。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姐姐,我想回小木屋,你来接我好不好。”
“姐姐,我好想你。”
公主得了癔症,她幻想自己有一个姐姐。
可只有萧熙珺自己知道,她没病。
她真的有一个姐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有人记得当年那场盛大的献祭仪式。
萧熙珺是在那次祭神仪式上偷听到的,原来她有一个双生姐姐,早早的就被帝王献祭给了自己的贪婪。
所以她跳海了。
她想,这样死了也不算没人陪。
至少,她和她的姐姐葬在了一起。
上天似乎是看她太可怜,所以赐给了她一场美梦。
现在,梦醒了。
萧熙珺感觉自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在彻底烹煮之前还要榨干最后一丝的价值。
她开始被放血,一碗又一碗。
她不知道帝王要那些血是做什么,但冥冥之中,她觉得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汤药与取血的双重折磨下,萧熙珺很快就虚弱了下去。
回宫短短三月,她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连喘气都费力。
萧熙珺让人砸碎了寝殿里所有反光的东西,她不敢看自己的脸。
这副鬼样子,和姐姐一点都不像。
她再也扮不成了她了。
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树叶绿的晃人。
夏天到了。
但萧熙珺晒不到太阳,她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腐烂生蛆。
某天,宫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喜事,很热闹。
萧熙珺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件喜事是,帝王利用她的血研究出了可以穿越妖界海的方法。
当年那场献祭其实成功了,只要戴上献祭之人至亲的精血,就可以快速跨越那道天堑,踏入妖界。
萧熙珺的母亲很早就死了,而自私的帝王又怎么舍得用自己的血。
所以萧熙珺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一个血库。
接着,一艘大船启航了。
萧熙珺再也不挣扎了,她跪在床榻上,一遍一遍的祈祷忏悔。
如果可以,她希望当初就死在那片海里。
而不是如今被利用,成为贪婪者手中最利的一把剑。
愧疚让她时常做噩梦,她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日子太难熬,萧熙珺时时刻刻都想死去。
可上天就是喜欢捉弄人,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死不成。
窗外的榕树上蝉声嗡鸣,盛夏的阳光终于洒进了萧熙珺的房间里。
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一缕光,但手腕上的锁链压的她动不了分毫。
于是她就呆呆地盯着看,看着看着她就笑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掉下来。
“姐姐,我想你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能一直陪你。”
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的,皇宫的天更是变化无常。
那是一个阴天,空气中满是粘腻的沉闷。
井然有序的皇宫那天格外的静,萧熙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心跳的很快,一股莫名的感觉流淌全身。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而后就是倾盆的大雨。
萧熙珺抓着锁链费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安静望着紧闭的房门。
混乱的哀嚎和惨叫穿透雨声传进了耳朵里。
后来,一道惊雷落下,紧闭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