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喷香的丸子被端到跟前，那食客拿起筷子便迫不及待的享用。　　　　滚烫的汤底冒着热气，食客只能小口嗦着。猪筒骨的肉香带着菌菇的鲜美，在口腔里慢慢释放，清汤喝入肚中自有一股暖意，感觉手脚都暖和起来。食客先舀起了一个素丸子，淡淡奶黄看着可爱，咬在嘴里口感粘糯，有着一股子甘甜香味。　　　　那人顿感好奇，问道：“小姑娘，你这素丸子是拿什么做的，吃起来有一股子甜味，又不会腻，倒是新奇美味。”　　　　苏清禾笑着说：“这位客官，我们这素丸子是拿番薯做的。”　　　　番薯？那食客不解，没想到这么廉价不起眼的作物还能做出这般美味的小食，这摊子倒也有几分厨艺。又舀起鱼肉丸子，送到嘴中细细咀嚼。还以为是扁塌绵软的口感，却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有弹性的多，又细嫩香滑。鱼肉丸子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清汤在口腔中喷洒出来，烫的咂嘴呼气，却实在是带感的紧，只想着快快将第二个丸子送到嘴里。　　　　飞快的将一碗清汤味的喝完，那食客端起辣汤味的碗，光是辣香味变令人垂涎三尺了。小心翼翼地嗦了一口热汤。顿时，辣椒的辣味伴着一股特殊的香气直冲脑门，令人欲罢不能，再吃丸子，辣味丝毫没有掩盖住鱼肉丸子的鲜味和素丸子的甘甜味，反而衬托的更加突出。　　　　“真是奇了怪了，这辣味怎地跟我从前吃的不一样。”那食客飞快的吃完了碗中的美食，打了个嗝，发出了感慨。　　　　“这辣汤可不是简单的辣汤，里面可有我们家的自制香料秘方，所以您吃起来，才会觉得同别的辣椒不一样。”苏清禾仔细的解释道，将锅中的纱布包拎起，给食客看，顿时一股异香更加明显。闻着奇怪又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那食客想要再凑近些看，苏清禾便将纱布包放入锅中，盖上了锅盖。　　　　那食客想到这是人家用来赚钱的独门秘方，自己这样的确有失妥当，讪笑一声，在桌上放了八个铜板，边起身边对苏清禾说道：“你这小摊的东西倒也新奇美味价格公道，这大冷的天气来上一碗，好不舒坦。”　　　　苏清禾笑着同他说：“不敢当，还得承蒙客官看得起，不过是些小食而已，得了您的满意，便是我们的福分。”　　　　那食客笑笑，转身离去，边走边剔牙，似是十分满意。　　　　苏清禾长叹一口气，这开门的第一单生意成与不成，对她来说很重要，不过目前看起来还不错，她与刘氏都挺开心，既然有人认证了自家的丸子是美味的，那就肯定可以卖得出去了。　　　　陆陆续续有客人过来食用，有被香味吸引的，有路过想坐下歇歇脚的，有想喝碗热乎东西暖暖身子的，一时间四张桌子倒是坐满了，好不热闹。　　　　“老板娘，你家这丸子好生美味，怎地以前从来没见你家摆过？”有食客笑着说：“不然，怕是我要天天来吃上一碗了。”　　　　刘氏不能说话，但是笑眯眯的眉眼透露着她的好心情，苏清禾在一旁接口说道：“既然您喜欢，以后麻烦您多多光顾，照顾下我们的生意了。”　　　　那人笑着应道，只说一定一定。这摊子桌椅都擦的干净整洁，年纪大的妇人虽说不能说话，但是衣着朴素洗的干净，笑意迎人倍感亲切，小的那个相貌不算出色，然而落落大方为人爽朗，最主要的是，这摊子的吃食美味新奇，实在是好吃。　　　　过了晌午，食客渐少，苏清禾和刘氏得以休息一会儿。　　　　“四百四十八……四十四十九……四百五十……”苏清禾有些兴奋，对着刘氏说：“娘，咱一上午赚了大概有四百五十文。”顾客有在摊子上吃的，有吃完觉得不错拿油纸外带的。　　　　刘氏提醒苏清禾财不外露，赶紧把铜板都收好，大街上人来人往，被看到不好。苏清禾连忙应了，嘴里却忍不住偷笑，做谄媚状地帮刘氏捏肩：“娘也辛苦了，女儿帮您捏捏肩。”　　　　自家丸子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这才只是一上午，带来的丸子已经卖掉了三分之二了，卖掉的数量很可观。也曾想过卖贵一些，不过既然走的是亲民小吃的路线，要是定价太高，怕没人买。　　　　苏清禾不担心，自己还有许多的点子，到时候再做一些更新奇精致的吃食，就走高端路线就行。　　　　这时，却响起了一声询问：“欸，刘姨，你在这？”　　　　在青山镇碰到了熟人，杨昭感到很惊讶。才半个多月没瞧见苏清禾，她却变了许多。许是因为吃的好些了，这丫头长胖了一点，脸颊饱满了起来，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大的可怕，面色白净了许多，穿着素净的冬衣冬裤，头上还是扎着自家妹妹送她的鹅黄色头绳。嗯，不错不错，看着顺眼了。　　　　苏清禾和刘氏抬起头，就看见杨昭立在摊前，头发难得梳的整齐，挽成一个书生簪，穿着一身鸦青色的长袍，周围有五六个同他穿一样衣物的年轻男子，围在旁边。　　　　苏清禾便问他：“杨昭？你不是早早回书院去了吗？快考童生试了，怎么还在外面？”　　　　杨昭还未作答，他边上一精瘦男子却已开口说道：“今日下午书院在镇子外的断桥湖办了诗会，组织吟诗颂文，若是得了院长的赏识，可是有机会被院长亲自指点文章的，我同杨兄等人本欲早些过去，提前赏景，也好做做准备。”说完，却已上下打量杨昭，还不时用余光看向苏清禾，豆大的小眼里满是八卦的神情，连带着其他几名学子也开始坏笑起来。　　　　苏清禾忽略掉那几道八卦的眼神，他是小月的兄长，苏清禾自然也会多待他一分，更何况他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这才晌午，你吃过了吗？我和我娘在这摆摊卖些吃食，你要是还没吃饭，便在我这吃点吧。”　　　　杨昭笑了：“既然如此，那边麻烦刘姨和小禾了。”也不管同行的那一群八卦精，便挑了个位坐下。　　　　“吃素丸子还是鱼丸子？辣汤清汤？”苏清禾见他坐下，便往灶膛内添了些柴火，快速热锅，刘氏也收拾起碗筷，正欲替杨昭擦干净桌子，杨昭急急起身，抢过抹布：“刘姨，我自己来即可，您坐着吧。”　　　　刘氏瞧他自己动手了，桶里的水也不多了，便提着木桶去附近的水井打水。　　　　苏清禾不满地说道：“你帮我娘擦桌子，却让我在这替你下丸子吃？”　　　　杨昭坏笑一声，回答：“还不是你手艺好，你看着下吧，我喜欢吃味道重的。”顿时，周围同行的那几个学子，发出了“哦”的生意，尤其是那精瘦男子，尾音拖得长长的，自顾自的坐在了杨昭对面：“弟妹，也给我来一碗，就同杨兄的一样好了。”其余的人也纷纷落座，表示要尝尝。　　　　弟，弟妹？苏清禾眉头一皱，眼睛一挑向杨昭看去，示意他解释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娘还在这呢，你给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杨昭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严肃说道：“别乱说话毁人家姑娘名声，她只是我家妹好友，人家母亲还在这，莫要让人瞧了笑话。怎么？耗子李？你的《戒训》都抄完了？”只是心中对“弟妹”这个称呼却无多大反感……　　　　苏清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瞧上那被称作耗子李的精瘦男子，见他脸型偏窄，双眼细长，可不就是有些像嘛，倒是生动，只是好歹也是在书院求学的，却有这么一个不大好听的外号，被杨昭堂而皇之的叫出来，看来他们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要亲近。　　　　又瞧了瞧剩下的丸子，数量已经不多了，他们六人倒是可以平分一下剩下的丸子，苏清禾给每人下了两个素丸子、四个鱼肉丸子，杨昭喜好重油重辣，便给他盛了辣味的汤底，那耗子李既然也要跟杨昭同味的，也一并盛了辣味，其他四人不知口味，便盛了清汤，再切了细细的小葱花撒上。　　　　耗子李闻着香味早就按耐不住了，只是等到丸子端上来以后才发现是飘着红油的辣味，顿时哭丧着脸，他怎么就忘记了杨昭这厮喜吃辣食，还说什么“同杨兄一样的好了”这种蠢话，不过眼前碗里飘着的香气实在是勾的肚子里的馋虫嗡嗡作响，便也视死如归的舀起一个，吹了吹，慢慢送入嘴中。　　　　“好……好吃！”耗子李嗦着嘴，也不知是烫的还是辣，直喘着气，这辣椒不似其他处的那般刺激，辣的只是胃部，让人觉得懒洋洋的，辣爽可口，回味无穷，迫不及待吃了第二个。　　　　本来觉得这妹子虽然长得不算多好看，没想到有一手这么好的厨艺，怪不得杨兄会另眼相看，要知道平时，他可是跟女子多说一句话都懒得的人……耗子李擅自在脑内开了剧场，自己意淫起来。　　　　一边的杨昭，慢慢品尝着辣味鱼丸，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耗子李剧本中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