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许久，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见王雯身影，入夜后温度下降许多，张成缩了缩肩膀在冷风中继续等待着。　　　　他无聊的靠在愧树上环视着狭小的园艺部，说是园艺部，实际上只是在后门空地处开辟出一小块无用的土地，用作种植花草的土壤。　　　　横林高中对社团不是很重视，这园艺部还是王雯去找校长申请的，整个园艺部就王雯自己一个人。　　　　花圃里长着张成不认识的植物花朵，枝叶都被修剪的恰到好处，看得出植物主人平日里的精心呵护。　　　　布料擦过野草的声音从后门小道处传来，有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张成小声问道：“王雯？”　　　　“……嗯。”　　　　来人在距离张成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手里提着个袋子，她声音有些沉闷，似乎是感冒了？　　　　“我、我想说……”　　　　张成不知怎么开口，一旦道歉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欺骗了王雯，欺骗了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无辜女孩。　　　　“张成。”　　　　“嗯？”　　　　“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张成刚向前走一步便被阻止了，他疑惑道：“你怎么会做错事呢？”　　　　“我……”　　　　王雯的声音被不远处的咒骂声打断，几张熟悉的脸庞从小道口出现，都是徐飞的那群“好兄弟”。　　　　“找到了！！在这里！”　　　　他们吵闹着把王雯围住，有人问他：“你小子怎么和她在一起？”　　　　为首的人吐了口唾沫，狠厉道：“是不是你们一起合伙杀的阿飞？”　　　　什么？！徐飞被人杀了？　　　　张成转头望向王雯，她被人推了下站不稳，手里的袋子掉落在地上，有球体轱辘轱辘的滚到张成脚下。　　　　近了才看清，那哪里什么球体，分明是一个人头！发丝下狰狞的脸不正是许久不见的徐飞？！　　　　张成倒吸一口冷气，见到王雯脸上、裙子上沾满的血迹以及满身的伤口，终于明白她之前说的“错事”是什么了。　　　　那几个混混见识过的比这还恐怖的场面，见到人头心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几人打起手无寸铁的王雯来皆是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惨叫声中掺杂着支离破碎的呼救声，带头的人拍了拍张成的脸，说道：“想不想去救她？”　　　　张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敢应声，迟迟等不到张成动作的王雯感到无比绝望，她张口咬住施暴人的手臂，硬生生扯下一小块肉来。　　　　脸颊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口腔充斥着铁锈味，几颗牙齿混合着血沫从口中吐出来，被咬掉肉的男人把王雯的脑袋踩在地上碾了碾。　　　　“妈的！！恶心的畸形怪！”　　　　男人扯着她的裙子下摆，恶意道：“你不是喜欢那边那个懦夫吗？”　　　　“你说他要是看到你真正的模样会怎么样？”　　　　动弹不得的王雯流下屈辱的眼泪，随着裙摆的撕裂，她深藏内心最隐蔽的秘密彻底暴露在最在意的人面前。　　　　少女稚嫩美好的身躯布满青紫的伤痕，有些伤口哪怕经过时间愈合也还是留下了可怖的疤痕，难以想象还没愈合时得比这还严重多少倍。　　　　而且令张成感到最震惊的是她下身处的男性生/殖/器，王雯上半身是发育良好的少女胸脯，下半身却长着男性/器官。　　　　王雯闭上眼不去看张成的反应，却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没错，她藏在心中十几年的秘密就是——　　　　她是一名双性人。　　　　因为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特征，她被父亲抛弃，被亲生母亲痛恨着，从小在母亲的家暴和冷暴力中长大，就连喜欢一个人都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幸运又或是不幸的是，在她为了妹妹花光学费存储打算放弃时，她发现了张成吸毒的事情，她在所有人都放弃他的情况下去接近他，关心他，帮助他。　　　　两人的关系日渐升温，王雯还曾产生了“张成吸毒真是太好了”的卑劣想法，因为只有自己愿意接受一个吸毒的人，或许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王雯忘了，她以为的只是她以为。　　　　她也低估了吸毒者毒瘾发作时对毒品的渴望，在期盼中她等来的不是张成，而是一个恶魔，将她最后的希望彻底打碎了。　　　　男人粗壮的手臂掐住她的脖颈，嘲弄声围绕四周，她努力的呼吸着，睁大眼睛寻找着他的身影。　　　　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拼命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在他嫌恶的眼神中止住。　　　　手无力的垂下，手腕处的黑色手链断开，散开的珠子被踩进泥土里。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自己在淤泥中挣扎生存的十几年人生。　　　　从记事起就伴随着长大的虐打辱骂，旁人异样指点的眼光，打工时被客人骚扰欺负，学校里女生的排斥冷落。　　　　在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里，他朝自己伸手的场景快速略过，最终定格在妹妹朝自己跑来的画面。　　　　她露出天真的、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