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便盛了粥,默不作声地埋首喝着。
整个府邸都是太子的太子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自不是她能干预的。
隔日,谢怀璟便命人把西厢房清扫了一遍。阿鱼依旧住耳房,谢怀璟住主屋和阿鱼的屋子就隔了一堵墙。
近水楼台先得月谢怀璟就是这么想的。他料想这世间并没有平白无故的接纳与喜爱,他只有足够靠近阿鱼,才能慢慢地侵占她的世界。
谢怀璟觉得阿鱼心中向往的就是傅延之那样温和敦厚的君子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傅延之确实是非常出类拔萃的少年而阿鱼就是和这样清风朗月般的人物一起长大的本身就存了几分仰慕依赖更何况傅延之那厮还说要娶阿鱼!阿鱼这么懵懂好骗肯定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应当嫁给傅延之。
没关系,谢怀璟心想。阿鱼只是被傅延之哄骗了她还不懂情投意合的滋味也不明白嫁人意味着什么。
他会慢慢教她的。
年节将至。
本朝建国之初,皇族孱弱,功臣良将威高震主。太祖皇帝便大举封赏赐宗室诸王封地,许他们私募护卫军共保江山所谓“外卫边陲内资夹辅”是为久安长治之计。
但也埋下了祸患到了先帝那一辈,燕王借招募护卫军之名,养了一批私兵,意图谋反篡位。后来功败垂成,燕王府一众仆役、女眷均被斩杀。
彼时燕王膝下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男婴,原先也是要处死的,只是先太皇太后当今天子的皇祖母慈悲怜悯,说“稚子何辜”,这孩子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但也没有赐他封地,只将他安置在废弃的燕王府里。今上继位后,随随便便给了他一个“安王”的虚衔。
宗室男儿多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大婚,身份贵重些的,还要同时纳两个贵妾进府。如今的安王已是弱冠之年,仍旧没有娶亲一则,安王身份尴尬,着实不是良配,京中的夫人们太太们大多瞧不上他。二则,安王这几年都没声没息的,天子都已经忘了这个堂弟,自然想不起来该给安王指一门亲事了。
也是前几日太后说要在年前把柔则公主的驸马定下来,天子才恍然想起安王这个人这一辈的宗亲,就剩安王还没娶妻了。
便着人把宫中那些落选的、原本要遣返还家的秀女挑出来,拟了份名单给安王送去,让他自己选一个可心的王妃。原也是好意,但多少有些折辱的意味谋反罪臣之后,连选妻子都要从朕挑剩的秀女里选。
安王倒是乖觉恭谨,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天子的安排,在名单上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秀女。
后面便是冗杂的嫁娶之事,天子不想再管,全丢给了太子。太子又把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丢给了傅延之,当着一众东宫属臣的面,信赖万分地说:“傅卿处事最为稳妥,定不会教我失望。”
于是傅延之无可避免地忙碌起来。
在傅延之看来,太子固然是有意针对他,才把这种繁杂且不容有差的事务交给了他。但落在别人眼里,这却是储君信任他的表现储君还夸他“最为稳妥”呢!
那些同定远侯相熟的大臣听见了风声,都笑眯眯地祝贺定远侯:“令郎果真不是池中之物。”
定远侯本想请封长子为世子,如此一来,心又有些偏移了。
谢怀璟的本意确实是针对傅延之,万没有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帮了他一把。
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搭理这些废后徐氏的兄长徐自茂又升迁了,朝中的格局隐隐有了改变。
古往今来,就没见哪个皇后被废之后,娘家不被牵连,还越过越好的。
朝臣们也看出来了,天子还是挂念徐氏的。
竟有些急于献媚的天子近臣上奏请旨,说“后位虚悬,不利于国朝”,奏请天子复立徐氏为后。
天子明面上严词拒绝了,暗里却给了那些近臣不少赏赐。
众人琢磨出味儿来,纷纷跟着上奏,恳求天子恢复徐氏皇后的尊荣。
当然也有许多正直无畏的大臣坚决不同意,太子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这些人,一面宣扬废后失德的行径,一面拼死劝谏天子不要复立徐氏。
谢怀璟挺记仇的,徐氏得势的时候是怎么迫害他的,他一点都没忘。
现下两派还在博弈,暂时还没能分出胜负。但这事说到底还是皇帝的家事,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天子的意思。天子毕竟对徐氏情根深种,那些反对他立后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打压,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因而这几日谢怀璟的心情都不太好。
但他不会在阿鱼面前表露出来既然阿鱼喜欢温润如玉的郎君,谢怀璟就尽量把自己温和善意的一面展示给阿鱼看。其实他内心深处一直想把阿鱼关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但他知道阿鱼一定不喜欢这样。所以那些阴郁卑劣的念头都被谢怀璟藏了起来。
他要让阿鱼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正人君子。
除夕那天,府上来了个宫女,点名要找阿鱼。
阿鱼急匆匆地跑去见了,那宫女笑道:“丽嫔娘娘让婢子过来赏几样东西。”
阿鱼愣了一下,“丽嫔娘娘?”
宫女说:“正好赶上年节,宫妃都晋了位,陛下圣恩,昭仪娘娘被升作丽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