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应承下来。秦昭仪于她有恩,她自然不会害秦昭仪。
燕仪无措道:“这么大的事,我哪有本事担待……”
常福好声好气地说:“姑奶奶,您就当今天没进这个门,不知道这遭事,不就成了?”
燕仪终于点点头。
常福拍了拍谢怀璟的肩膀:“小兄弟,在哪个宫里当差啊?”
谢怀璟微一抿唇,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他看着年纪小,说起话来却郑重真诚,无端端地让人信服。
常福又重重捶了一下谢怀璟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宫里头都讲究福报,你今日结一道善缘,日后机缘到了,会有好报的。”说罢,指了指榻上的婴孩,“毕竟是个皇子,若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这位就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谢怀璟脸一黑。
阿鱼说:“呸呸呸,太子殿下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谢怀璟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阿鱼接着道:“若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今天那样的赏赐就没有了。”
今天晚上,太子说宫宴很合胃口,给司膳房每人赏了一枚金叶子。
燕仪跟着说了一句:“阿鱼说的对,太子殿下千万不能有事。”
谢怀璟:“……”
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月。
秦昭仪给小皇子起了名字,唤作谢明正。这个孩子自托胎母腹的那一天起,便不能公诸于世,只能偷偷摸摸地怀着,偷偷摸摸地生下来,如今再偷偷摸摸地养大。秦昭仪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所以取了这个名儿。
如今整个司膳房除了两位司膳女官,剩下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了这个小皇子的存在。
白天司膳房都是炒菜唰锅、劈柴点火的声音,就算小皇子哭闹起来,众人也听不分明。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婴儿的啼哭格外嘹亮,大家都来一探究竟,常福也只好据实以告。
两位司膳女官晚上另有住处,不住在司膳房,所以直到现在她们还不知道这回事。
秦昭仪性情温婉,常怀怜悯之心,往日结下了不少善缘,司膳房除了阿鱼,还有好几个宫人受过她的恩惠。所以众人都十分乐意替她隐瞒。
常福说“宫里头讲究福报”,果真没有说错。
这天清早,太后传了口谕,送慈寿宫的早膳多做一份。
来司膳房传口谕的公公特意提点道:“柔则公主来了。”
柔则公主是今上唯一的女儿,也是圣上头一个孩子,比谢怀璟还要年长三岁。可惜生母不受宠,连带着这位大公主也受尽了欺凌。五年前,太后决定去西山参悟道法,柔则公主心想,与其在宫里看人脸色,不如随太后上山悟道,清清静静地过日子。遂向天子请旨,希望随侍太后左右。
她一片孝心,天子自然成全。于是柔则公主跟太后一起在西山住了五年,时常给太后捶背揉肩,伺候太后喝茶用膳。
现在太后回了宫,仍旧缺不得柔则公主,时不时便要公主在慈寿宫小住几天,替她誊抄几卷道经。
柔则公主也很庆幸自己跟太后去了西山原先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公主,如今却成了太后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再说了,若她待在宫里没有走,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徐贵妃害死了。
太后崇尚道法自然,饮食很清淡,不爱吃油荤的东西。再加上太后身子不太好,司膳房给她备膳便以药膳居多。
柔则公主就不一样了,虽跟着太后修习了几年道法,但到底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口味上还是一味地嗜甜。
于是,除了惯例的甜咸粥各一品、南北小菜、熏鸭丝燕窝、奶糕蒸饺,司膳房还给柔则公主另添了桃花酥、芙蓉糕和玫瑰花糍都是既香甜又耐看的点心。
这几样点心都是杨红珍亲自做的,做完之后每样都留了一部分,给司膳房的小丫头们尝尝味儿。
阿鱼也很嗜甜,平日里吃白米饭都恨不得加两勺糖,吃了这几样点心,她觉得自己满足得都要飞起来了。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点心啊!明明是那样甜的口味,吃起来却一点都不腻。尤其是芙蓉糕,因它放进烤炉烤了一会儿,所以外皮酥脆,内里松软,再撒上几粒白芝麻,真的又甜又香。
阿鱼吃了一整块,仍然意犹未尽,央着杨姑姑把芙蓉糕的做法告诉她。
杨红珍道:“倒也不是密不可传的方子。你记着,先备一盆白面……”
“姑姑稍等。”阿鱼道,“我去取纸笔记下来。”
“你识字?”
阿鱼“嗯”了一声,“小时候……读过一篇千字文,所以粗略认了几个大字。”
这话却是谦辞。江宁沈家的女儿都有才名,阿鱼的爹娘也不是拘泥礼教的人,阿鱼从小就和哥哥们坐在一起听先生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