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达摩冷静回答。

那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之王木木被吓得根本不敢睁开眼。她所知的关于九头蛇的一切，都是醒来之后从达摩那儿听来的。

“昨日傍晚，大夫前来检查了你的眼睛。说是中毒所致，需要毒物的胆汁方可解除。”

达摩垂眸轻叹：“九头蛇并不是普通魔种，仅凭我等一己之力难以将其诛杀。当时，我只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只是未曾想，深夜，兰陵王便浑身是血的将九头蛇胆交付到我手中。”

王木木一愣，轻声问：“他……受伤了吗？”

“昨夜见到他时，浑身血淋淋的，第一眼我竟是没有认出来。他才刚放下蛇胆，便昏厥了。”

王木木轻声念着：“那他方才灌我胆汁时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阿弥陀佛。毕竟这九头蛇胆是他以命换之的……”

木木此时只感觉好像有个东西堵在心口，终究，在这片大陆，还是出现了一个让她觉得有所亏欠的人……

距离服用那恶心的胆汁已经快过了两个时辰，可身体里恐怖的冷热交替还在继续，王木木感觉自己一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热的时候仿佛置身火海，意识清醒而痛苦。冷的时候又好似置身冰窟，被冻得近乎昏厥。在黑暗的世界中早已没有时间概念的王木木，此刻却是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在她刚刚受伤的那几日，全身动弹不得，疼痛刺骨，一昏睡便是大半天。而今她想要再次昏睡却变成了一个奢求。两种极端的感觉相互交替，就好像才刚刚入梦就被人一把抓了回来。那是一种极度疲惫下，神志却还不得不保持清醒的状态。

她，真的好累。

天色渐渐暗下，兰陵王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近乎干涸的月眼海旁。那里是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师父，你回来啦！”一头红发的小狼已经在这月眼海旁的小木屋里等了三天。如果此时木木能见到他，肯定会立刻拉着他狂奔到守约面前。那是他寻了多少年的弟弟——百里玄策啊！

“师父，你受伤了？”玄策看着兰陵王身上裂开的伤口正在渗着血，竟是目光犀利的问：“是谁伤了你？”

兰陵王没有回答。

这些年来，玄策和兰陵王生存于近乎干涸的月眼海旁，今夜，是他第一次见着师父受到如此严重的伤。过去的日子，师父总是蛰伏着，自过去部下手中取得情报，时不时消失又归来。他不信任任何人，永远独自行动。受伤总归是在所难免的，可师父最大的本事是隐身，宛如鬼魅般在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之后，豁然消失。这天底下能抓住他的人，少之又少。他即便是打不过，只需一招隐袭便可全身而退，今日竟受此重伤……除非……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想到这，玄策蹲在师父面前，抬头望着他，说：“那……师父，你赢了吗？”

向来不苟言笑，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兰陵王，在看向玄策的目光中，却是显露了罕见的温柔。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赢了。”

玄策的脸上瞬间换上大大的笑容：“就知道师父一定会赢！”

此时，在象征着帝国荣耀的长城之上，百里守约正一动不动的在狙击镜前，静谧之眼侦察着千米范围内的所有异动。

“你就回去休息吧。前些日子你狙中那鬼魅，一时半会，想必他也是不会再出现了。”这一个月来，苏烈看着守约没日没夜的在长城之外搜寻，他也是心疼。

守约本就是个温柔的人，所有苦楚都埋在心里，从不与人说。这些日子，每每见到他，眼睛都是熬得通红。苏烈长舒一口气，用只有彼此听的见的声音说：“守约，木木她……不是玄策。”

守约扣在扳机上的食指轻轻的抽动了一下，他垂眸，轻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