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纸卷再次打开,仔细看下,良久,她轻轻闭上眼,心中一片怅然。
当时,带着给自己包扎了的赵寻雪,找到山洞藏身的父亲后,便怀着无限期望,叫他给父亲疗伤。甚至威逼恐吓,弄得他自责哭泣,自己也被父亲一顿好训。
她垂下眼,弯腰拾起筒盖,将竹筒盖好重新放回原位。
就算如今能写下了详尽细致的解药配方,又有什么用呢?逝去的人,当年便已归天。活着的人,纵有再好的一切,也给不到当初该得的人了。
郭临的目光淡然落向一旁的玉萧,脑中不由想起父亲的那只九节紫竹箫。伸手将它拿起,拂去灰尘,放到唇边。
干涩的箫声起了几回头,总算能轻扬婉转顺接了下去。凄伤感怀,心中只记起一个谱子,便就此吹起,这首平沙落雁。
父亲吹箫逗弄树下正坐女红的母亲的场景自脑间徐徐晃过,不多时,便化成了一道朱红门廊下的白衣身影。
那人第一次穿成白衣,盘膝抚琴,便是接下了她月夜中调不成曲的箫声。
八年前的青光月辉下,那张无暇清雅的容颜。恍然如梦,而今,清晰如尘……
“噗……呵呵哈哈,原来你这丫头还会奏萧!”破锣嗓的大笑着传入耳,郭临怔怔地侧过头,看到老头正坐在槐树下的石桌旁,涨红着脸吞咽下一大块的糕点。好不容易顺了气,便朝她招手:“丫头吹得不错,出来陪老夫喝几口。”
郭临回过神,揉了揉眼,赶忙穿好鞋子,小跑出来。“……老大夫,我现在,能喝酒?!伤口不忌吗?”她一脸不信地道。
“切,老夫这儿的药酒,能和凡夫俗子的比?”老头嘿嘿一笑,抬手行云流水地斟满一杯,塞到她手上。
这番动作,可比眼睛健全之人做得还快还准。郭临心下微叹,举杯仰头饮了下去。
“老夫活到如今,平沙落雁一曲,只服一人吹奏。”老头啧了啧嘴,抿过唇上的酒液,抚须怪笑道,“可惜那人啊是中原武林的众敌,似药王谷这般戒备森严,也叫他偷走了谷中的宝贝,真是……敬也不是、恨也不是的一代怪人。”
郭临本在听到“中原武林的众敌”时便心中一紧,待到听完后,才长长地舒一口气。笑道:“不知那位高人,连药王谷都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