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逐渐雾蒙,眼前虚无得仿佛白光笼罩。她徒然瞪着眼,却只能看到握紧缰绳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远……剧烈的眩晕伴着抽痛彻底袭来,她好像飘离了世界,却又猛遭重击,最终从云端跌落……一切归入尘土。
夕阳照过飞扬的尘沙,一排排甲胄粼粼耀眼。许是注意到后方的视线,周泉光忍不住抬起袖子挡了挡阳光,卸下头盔,回头奇道:“你这上路后还如此严肃,可叫身边羽林卫都跟着紧张了,是在想什么吗?”
斗笠下的黑纱被风吹皱,素衣墨氅的男子微微扬起头。便在这一刹那,黑纱飞卷而起,露出下端如画隽美的长眉皓目,和自那黑眸中倏然滑落的泪水。
周泉光浑身一颤,惊道:“聿修!”
“……也许,是两年的思念,”陈聿修垂下眼,哑声含笑,“忍过太久了。”
“聿修……”周泉光涩然轻唤,须臾策马靠来,“待回了京,推了一切酬宴,我陪你去郭将军坟上祭拜。”
黑纱倏然垂落,将一切情愁怀怆,黯然掩默。
……纷杂喧哗不断涌进脑间,郭临昏昏沉沉睁开眼。炙烈的夕阳照在眼皮上,她意识到周遭似乎围了一圈人,皮靴布革摩擦在耳边,可她什么也看不清。腹中的疼痛如一团烈火在燃烧,将神经死死揪住,让她无法睡去。
朦胧间有人抬手抚上脖颈,五指冰冷如铁,掐在颌下微微缩紧。
“阿临。”声音阴寒彻骨,“你做了什么。”
呼吸逐渐淡少,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额角淌下的血盖住了右眼,她艰难地抬起眼睑,血色模糊中,只望见一张面无表情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