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滚出了大殿，心中不禁苦闷起来，古往今来，将自己的臣子踢给自己妃子的君王，大概也就这位了。

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皇上只是让他去问候华妃一声而已。

可对他而言，去见那个人可是比要他死还痛苦。

不觉中，楚执已走到了幕霜华的凌霜殿外，久久徘徊，不敢向前。

“小执！”

殿外突然出现了一抹娇小可爱的身影，楚执定睛看见了幕霜华。

此时的幕霜华褪去短衫换上了宽大的宫装，发上带着珠玉吊坠，不再是从前的假小子，而是高贵的妃嫔。

楚执回眸，不敢抬头，只是拱手行礼，说道：“臣，参见华妃娘娘。”

“小执，你回来为何不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我和皇上都很想你。”

幕霜华开口，欲言又止，想说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

“多谢娘娘……与皇上的厚爱，臣此番回京都，乃是军密，未能恭贺皇上与娘娘大喜，是臣的不是。”

楚执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幕霜华有些不悦地蹙眉，走到楚执跟前，轻声问道：“小执，你我之间非得这般说话不可吗？”

曾经的她们是那么的要好，如今竟然连直面都不敢？

楚执说道：“如今娘娘贵为华妃，自然有些礼要守，臣不敢越矩。”

“楚执！”幕霜华咬唇说道，“你这个混蛋，我入宫为妃乃身不由己，我肩负幕府责任，不得不为家族而入宫，可是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皇上也从未碰过我的身，他说，总有一日会将我完璧归赵。”

“既然皇上如此宅心仁厚，娘娘更应该好好伺候皇上，不该有其它心思，娘娘请自重！”

楚执一口气说完，生怕再听见幕霜华的一句真心话，他便动摇了心。

她可以不懂规矩。

但是他得懂。

有些事不该做的他就不会做，他总是这般固执，更何况……

一个手废了的将军，一个无法建功立业的废物，拿什么来成家？拿什么来守护她？

或许她入宫为妃，就是天意最好的成全。

“楚执！你混蛋！混蛋！”

幕霜华生气地打了他几拳，楚执没有躲闪，也没有开口说话。

幕霜华红了眼睛，哽咽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着你回来嫁给我。”

我一直在等你，等着你回来嫁给我。

耳畔回荡着幕霜华的话语，楚执一怔，仿佛想起了小时候，两个小小的人儿在一起玩耍练剑时的场景。

那个小女孩也说过同样的话。

“小执，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我们长大以后，还像现在这样一起玩好吗？”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着。

可小男童依旧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不可，你乃幕府大小姐，我只是楚家的养子，根本配不上你。”

“我才不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就是要嫁给你嘛！”

小女孩生气地背对着他而站，叉着腰。

小男童许久没有动静，像块木头一般。

小女孩偷偷回头看他几眼，这块木头还是没有动静。

小女孩怒了，生气地又转了回来，指着小男童说道：“小执你个大笨蛋，女孩子生气的时候，男孩子要来哄的！”

“我……我没听说过……”

“哼哼！本来就是，我爹和我娘就是这样做的，我爹还会跪书房。”

小女孩回忆起爹爹跪在书房时的场景，大喊着“夫人，为夫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