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帝背着手走进内室,便看到温青梧穿着单薄的里衣,在丫鬟的搀扶下柔弱地站在床边朝贞德帝行礼:“臣妾温堇则,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贞德帝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青梧,一点儿也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怎么,朕过来不是提前就有内仆局来通禀么,这么久的时间,还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呢?”
贞德帝说着,目光将温青梧从头扫到尾:“没有施粉黛便是不尊了,你连个整洁的衣服都没穿。”说着,他黑着脸哼了一声:“这么久的时间给你准备,你竟躺在床上,这是一点儿也没把朕放在眼里了?”
贞德帝说的平静,眼底却是沉沉。一旁的李建志跟了贞德帝多年,一看便知这是要发火了。他将头埋得低了些。
“臣妾不敢。”温青梧说着,垂着眉眼看不出一丝喜怒:“只是我这些日子身子抱恙,实在是虚弱得很,望皇上见谅。”
贞德帝气得反笑。敬语不懂,竟然跟他用平语?
“你这是跟朕杠上了?”贞德帝背着手任由温青梧屈着腿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冷声问道:“胆儿真是越来越大了啊,不仅敢打梅淑妃的丫鬟,还敢直接抗旨不尊。抗旨不尊,要掉脑袋的你不知道?”
“臣妾不敢。是真的生病了,前些日为了冬考,臣妾起早冥暗,加上天气骤变,这一染恙便难愈。怎敢欺瞒皇上?
冬日染恙本就极为容易传给身边人,臣妾若是将病气过给了皇上,那才是万死不饶的。那朱儿姑娘前来,非要臣妾去见淑妃娘娘,甚至闯进了我这屋子,差点儿就直接将臣妾从床上扯下来拖过去。”温青梧说着,停了停,叹了口气:“臣妾虽只是一个品阶低微的小才人,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宫妃,如何能忍得一个下人如此欺辱?”
温青梧回得一板一眼,老实极了。只是唯有老实,却没有一点惧意,让贞德帝怎么看怎么不爽。
但是他又找不到话来怼温青梧,这话说的,字字珠玑,虽不声情并茂却也满占情理。他还真的不好说,也说不过。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因为冬考的事儿怀恨在心么。”贞德帝说着,上前作势要搀扶起还屈着腿的温青梧。
温青梧眼尖,在贞德帝手伸过来要搀扶时便起了身,看起来便像是贞德帝在虚扶她一般。
“臣妾不敢。”她道。
“你左一个臣妾不敢,又一个臣妾不敢。朕看你就没有不敢的。”贞德帝道:“冬考的事儿,算朕错了,行不?”
李建志听得身子一僵,抬着眼睑看了眼贞德帝又很快低下头。跟着皇上这么多年,皇上是常常道歉的。但这仅限于他所认同的人和事,比如魏大人,比如房相,或者慕容大人等等。
而对于自己不喜的,对立面的,他从不曾道歉。
比如前太子。纵然是皇上的哥哥兄弟,杀了之后也从未道过一声歉意。